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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章 你想來就來,不想來就閃,自己做選擇吧?


傑貝歐家族,是個撼動整個北大陸的貴族,有權有勢,幾乎可以說是所有的運氣都被他們吸走
一般,別人無法做到的事情,他們可以靠著輕鬆又簡單的方式輕易做到,令人為之一愣。


而時雨.傑貝歐,便是傑貝歐一家有史以來第一次出現的謀略家,不僅擅用策略、人際關係,
也可以輕易地作出抉擇,絕不會猶豫的果斷個性令人不禁咋舌。


但是,那也僅此於在這「世界」的唇槍舌戰罷了,他對勢力沒有興趣,對金錢也沒有興趣,對
他而言,那只是一個毫無用處的「物品」罷了。


時雨對這樣的生活感到煩悶,也感到無趣。f


忽地,他猛然地站起身,身上厚重的金飾也隨之蕩然,發出了響亮的聲音,一旁的護衛也像是
嚇到一般,怔然了一下。


「我要出去。」時雨沉著臉說道,被刻意削短的暗褐色短髮正乖乖地垂在耳梢,那深紫色的眼
瞳則是映著滿滿的不耐煩。


「咦?這麼突然......少、少爺!」


見到對方飛快地脫掉那身厚重的貂衣,以及拔掉戴在手指的幾個琥珀色戒指,連碧色的寶石耳
環也毫不猶豫地拆下,直接往一旁的桌子上一丟,緊接著便套上了一件黑色的普通風衣,脫掉
了裝飾華麗庸俗的白色鑲金短鞋,套上了深褐色的普通長靴。


更衣後,他看著下巴簡直快要掉下來的隨身護衛,眼裡有著不耐煩。「要跟我去還是待在這裡
?選一個!」


「可、可是,少、少、少爺,老爺說不可以讓您獨自出.......」


「少字一個就可以了!」時雨真的覺得自己的耐心已經用完了,他瞪著隨身護衛,沉聲道。「
既然如此,你們就給我乖乖地待在這裡,誰敢告密我就先宰了誰!」


完完全全的獨裁者,噢不,或許也可以說是任性吧?


語畢,時雨.傑貝歐便不耐煩轉過身,直接越過了敞開的門板,走出了房間。


「等一下!少爺我們去!」隨身護衛之一慌張地說,連忙對身旁的同伴使了個眼色,通通跑出
了房間,追了上去。


與其被罵,還不如先保護好這位任性的「少爺」的性命,否則到時候可不是被罵就可以了結的


「傑貝歐」這塊招牌太過龐大了,會吸引太多「客人」來光顧光顧。


「嘖,別那麼大聲,再吵通通滾回去!」時雨.傑貝歐轉頭,輕斥一聲。


霎時,身後通通沒了聲音,變得十分安靜。


踏上了大街,穿著與一般人無異的時雨.傑貝歐當然不會特別受到他人注意,所以他不用一直
與他人應答著,可以專心一意地逛著商店,他還特別要求那幾個簡直是顯眼到叫人來痛毆他們
般的護衛離他數公尺遠。


緩慢地走著,他漫不經心地看著一旁的店家,之後停下,把玩著店家販賣的商品,看起來似乎
有點興趣。


「站住!」忽地,一聲嚇斥,害得時雨手上的蘋果砰咚地掉下,與地面直接來個親密的接觸。


時雨的眉頭狠蹙,他轉頭,望向聲音的來源。


「該死的小偷!把那個混蛋給我抓住!」


這時,時雨才看見有兩抹身影正在遠方追逐著,跑在前方的是一個身高略矮他一截的少年,身
上披著破舊不堪的斗篷,只露出那雙碧綠色的雙眼,而他的懷裡正抱著一條麵包。而他的身後
便是剛剛那個嚇斥的魁武男子,男子一邊憤怒地大叫著,一邊追著少年。


瞇起眼,少年似乎無心注意前方,反倒是一直在瞄著後方的情況,這反而害到時雨被這少年給
狠狠地撞了下去。


雙方向後一倒,很可憐地當了墊背的時雨感覺得到自己的嘴角在狠狠地抽搐著。


今天真是衰到爆表了!


時雨在內心裡咒罵著,看著那名少年飛快地站起身,連麵包都來不及撿,便想要逃跑。


「好啊!終於抓到你了!」


然而,剛剛那一摔,倒是讓在後方的男子給追上了,他走上前,一把抓住對方的斗篷,硬是將
對方提離了地面好幾公分。


「混帳!這可由你得受了!」


「喂!你這髒小子怎可以隨便撞少爺!」


這下好了,連他家的隨身護衛都跑來參一咖罵人。


時雨翻了翻白眼,站起身,看著眼前被拎起來的少年,眉頭微微一蹙。


那雙碧綠的眸子終究是毫無波瀾,臉上也沒有出現慌張或著急的神情,這人簡直是比他還平靜
上了好幾倍。


抖了抖眉,時雨走上前,一把拎過這名少年,然後往自己的身後一丟,也不管對方有沒有站穩
,像是在保護些什麼般,再度上前了一步,沉著聲道。「賠償由我來支付,多少?」


「什麼?」、「少爺!」


男子和他家護衛都感到一陣錯愕,顯然不明白這人究竟在說什麼。


「快點。」時雨皺眉。「我很沒有耐心,金額說一說!」


「呃......連帶以前的金額算的話,總共是一萬五千里.......」男子掐指算了算,有些慌張地
說。


「你是偷了多少麵包啊?究竟要怎麼偷才能偷到一萬五千里啊!」時雨並不是嫌這數目太大,
比較像是感到驚愕般地叫出了聲。


「我偷了.....兩百條,如果這一條不算的話。」少年低垂著頭顱,碧眸毫無波瀾地看著地上,
細聲細氣地說。


「你怎麼那麼容易被偷!」時雨轉瞪回男子的身上。


「這、是這小子速度太快了!抓不到的啦!」男子似乎是覺得自己有點無辜,連忙扯聲狡辯。


──速度太快?


勾起嘴角,時雨悶不吭聲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縫著金線的袋囊,直接往男子的身上一丟。


「裡頭有二萬里,我已經懶得去算一萬五千里給你了,這些錢拿走就離開吧。」


「少爺!您在想什麼?怎麼可以將錢花在這種地.......」


「我想怎麼花錢是我的事。」視線轉向一旁的護衛,時雨的臉透出了不耐煩和無所謂的神情。
「別廢話那麼多。」


「啊.....是。」本來就是屬於他的護衛,自然沒有權干涉他想做的事情,護衛退了幾步,漲紅
著臉說。


「還有你,」時雨轉身,看著那名還待在原地,且用那雙碧眼看著他的少年。「剛剛我跟他講
話的時候幹麻不跑?跑了我就可以省了很多事。」


「為什麼要跑?」尚未變聲的稚幼嗓音卻少了一絲天真和開朗,少年抬眸,注視著他。「我覺
得你很有趣,所以想知道你要做什麼。」


「噢是哦......」時雨翻了翻白眼,將綁在腰際上的長劍卸了下來。


「聽清楚,我那些錢不是要送你的,而是暫時借你的,想要償還的話,就參加我家舉辦的護衛
比賽吧,爬到頂端來給我看看!」


時雨揚唇一笑,長劍順手朝少年丟了過去。


「什麼?」少年似乎有些疑惑。


「還不夠簡單嗎?」時雨淡笑著。「贏了比賽,那二萬里就當作是我送你的禮物,如何?」


還來不及應答什麼,時雨便轉過了身,眼睛是注視著他前方的隨身護衛,話卻是對著身後的人
說。「那把劍只是次級品,要靠的是你的劍術,而不是武器。」


語畢,時雨先一步邁步,迅速地穿過隨身護衛的中間,朝大街的另一頭離去,隨身護衛見狀,
也慌張地追上他的腳步,而那名剛剛追著少年跑的男子似乎也沒什麼好罵的,聳聳肩,轉身便
離去了。


大街上頓時只剩下少年,以及人來人往的居民。


那雙碧眸毫無波瀾地望著手中的長劍,最後像是無可奈何地──或許是本人也覺得挺有趣的─
─將長劍綁上了腰際,破爛的斗篷拉低了些,將差點露出了亞麻色頭髮給遮住。

 

傑貝歐家族的隨身護衛和護衛隊其實都是經由比賽而選出的,而這場比賽是歷年來,在這座鎮
中最盛大的比賽,早在一個月前就傳得吵翻天。


最終在比賽中勝出的,將會成為護衛隊的隊長,而傑貝歐一家則會成戰敗的選手中挑選出精英
當作護衛隊的隊員。


終於來到了這一天,黎特.傑貝歐──時雨之父──顯得很開心,因為這一天他可以與他好久
不見的兒子見上一面。


平常處理繁雜之事的黎特並不常與別人相處,只是一個勁地待在房內處理公文,就連用繕時間
也只能將餐點放在房間外頭,不能打擾他也不能敲門,就這樣靜靜地離開。


所以黎特與時雨的交集可以說是少之又少。


噢,時雨倒是一點也不期待跟他見面就是了。


「父親,」皺眉,時雨看著坐在身旁的男子一邊偷瞄他的側臉,然後被發現之後又轉回去。「
您一直看著我,很噁心。」


被自家兒子說出了傷人的話,黎特居然石化了。


不錯,這樣比較好。


沒有特別想要去安慰反而認為這樣石化的父親比較好的時雨重新轉過頭,看著競技場越擠越多
的人,心裡只是感到一陣無趣罷了。


他認為那少年絕對不會來,因為既然他都已經幫少年出了錢,也沒有做過承諾,那麼少年也沒
有必要來,他甚至可以逃跑。


撇了撇嘴角,心裡的一角確實有點失望,不過也罷,這樣就能少處理一件事情了。


「時雨、時雨,你有沒有特別看好誰?」好不容易從失望和失落之中走出的黎特又巴著自家兒
子問個不停。


時雨眉頭一挑,回答得十分簡潔。「沒有。」


他父親簡直猶如一名童心未泯的小孩,連昨天那名少年都比他成熟上萬倍,真好奇在他誕生之
前,父親是怎麼撐起「傑貝歐貴族」這塊招牌的?


「對了,」黎特又湊了過來,一臉神秘兮兮地說。「聽說你幫了一個小夥子,怎樣,看上人家
了嗎?」


「看你的頭!」時雨一掌朝自家父親的頭拍了過去,惡狠狠地說。「他是男的!男的!」


「噢,我當然也知道嘛!」黎特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可是你不是被眾人稱為冷血無情的笑
面虎嗎?怎麼可能會幫他?哼哼,喜歡一兩個男生很正......」


「你再給我廢話我就宰了你這混帳。」時雨一臉荒冷甚至帶有殺意地勾起冷笑。


老實說,時雨的表現絕對稱不上是一個孝順的子女,但是礙於自家父親是個無可就藥的蠢蛋,
任誰都無法好聲好氣的孝順吧?


──這當然只能算是時雨的觀點來看。


這時,尖銳的槍聲響起,那是賜予裁判的普通空氣槍,對人體不會造成傷害,優點就是聲音夠
大,縱使這裡十分地吵雜,那槍聲卻十分地清晰可聞,壓根兒沒有被蓋過去。


聽到這聲槍聲,黎特也斂了斂神情,在主席上站起了身,清了清喉嚨,用宏亮的聲音對早已鴉
雀無聲的競技場喊話。


「感謝各位前來參與比賽。現在,比賽準備開始,請各位先抽號碼牌,抽完號碼牌再依自己的
號碼上場!」


如此簡單明瞭的話語,也讓全場響亮了一聲不算整齊的吶喊。


黎特笑了笑,重新坐下,看著一旁摀著耳朵的兒子,他又曖昧地靠了過去,低聲道。「哎,別
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你父親我的聲音很好聽,不過也不用這.......」


「我說了如果你再繼續廢話的話我就宰了你。」時雨放下手,臉上盡是滿滿的笑容,卻意外地
隱藏了可怕的殺意和無限的冰冷。


既然兒子都放話這麼說了,就一定有可能做到。


黎特就算再不識相,這時也只能摸摸鼻子,乖乖觀戰了。


「一號和二號上場!」場上的裁判喊著。


語音剛落,便有名矮小且瘦弱的少年披著破爛的披風,拖著一把長劍走上了場,而對手則是拿
著一把巨斧的魁梧光頭男子。


靠!


時雨罵出了髒話,連忙站起了身。


這小子的運氣也太差了吧!這麼抽籤就抽到一號?而且對手還是看起來跟他完全相反的力量型


「時雨?怎麼了?」皺眉,黎特一臉不解地看著站起身的時雨,隨後他瞄了一眼場上的兩人,
頓時像是回過意來般,換成了一臉曖昧的神情。「噢,原來那個少年就是時雨喜歡的......」


時雨飛快地將腰上的長劍出鞘,直接抵在自家父親的頸上,攔截了他欲吐出的話語。


「我看你根本不是在裝傻,」瞇起眼,時雨陰側側地拉開了笑。「而是欠揍!」

 

絲毫沒有受到主席上面的吵架──距離太遠也聽不太清楚──少年只是靜靜地瞄了一眼主席,
看見那天救自己的男子正在破口大罵些什麼,然後又將視線轉回眼前的敵手身上。


「嘖,只是個小孩嗎?」光頭男惋惜的說。「我以為可以遇到更強的對手。」


少年沒有憤怒地出聲反駁,也沒有回話,只是淡淡地站在原地,拖著那一把幾乎跟他一樣高的
長劍。


「好啦,裁判先下場吧,反正很快就可以解決掉這個小孩,過幾秒再上來吧。」


光頭男一臉自信且諷刺地對裁判擺擺手,將他趕下了台,自己則是將斧頭往地面一插,狠狠地
陷入了石板做的地面數公分,這種非比尋常的力量是人看了都會面色鐵青的──不過或許有一
半力量是因為那把巨斧的重量所導致的。


「我就用空手跟你打!怎麼樣,這樣不算欺負小孩吧?」


但是少年沒有出現半點懼色,或許可以說他的表情真是平靜得令人傻眼,那雙碧眸正乖乖地看
著那顆閃亮亮的光頭。


他細聲細氣地說。「請問你好了嗎?大叔。」


啪啦一聲,旁人很明顯地聽到某種東西斷掉的聲音,只見光頭男的臉僵了一下,迅速地轉換成
猙獰的面孔。「該死的混帳小鬼!我才剛滿二十歲而已,不是大叔!」


顯然這人很注意他的年齡。


「但是,對我而言,」少年仍舊沒有半點表情,只是淡淡地說。「就是大叔。」


光頭男的理智神經當然不可能再斷一條,只見他一臉憤怒地衝了過來,看起來頗有想要把他脖
子掐碎般的氣勢。


光頭男子似乎被憤怒壓倒了理智,以至於動作過大,令少年十分好閃躲,藉由自己矮小的身軀
,挨進了對手的懷裡。少年眼一瞇,將長劍飛快地出鞘,狠狠朝對方腹部刺入。


就算是自己本身很厲害,就算他的身高高過少年足足有好幾倍──


但仍然無法阻止少年將劍沒入自己身體,並不是不會,而是不可能。


長劍沒入得十分深,少年連眸子都沒眨過一下便飛快地抽出劍,頓時血濺四處,狠狠地噴在少
年的臉上和斗篷。


「該死的混........」光頭男子連話都無法好好說,正能緩慢地屈膝跪下。


見狀,旁人和裁判都沒料到這勝負居然分出得如此迅速,而且獲勝者還是看起來年約十三、十
四的小孩子!


「獲勝!」裁判一臉驚訝地舉起少年的手,喊著。


少年微瞇起眼,倒也沒什麼吭聲,待裁判鬆開他的手之際,便將長劍上的血液擦掉,然後入了
劍鞘,踱步下了台。


大部分的強者都不想浪費時間,會很迅速地解決對手,所以比賽很快就輪完了第二回,少年在
第二回比較吃香,因為他遇到一個身負嚴重劍傷、好不容易打贏的年輕男子,還沒開始比賽,
男子便倒了下去,送到了醫護室去,所以他等於是不戰而勝。


「嘖嘖,籤運爛,運氣倒是不錯嗎?」


瞇眼,時雨在主席上看得一清二楚,也看得頗為饒富意味。


「噢,兒子,我是絕對不會阻止你與那名小夥子在一塊的,不過還是要找個小妾好傳宗接代...
.....」


黎特在一旁插嘴。


「我知道你對自己的性命一直都不怎麼珍惜。」深紫色的眸子望向了黎特,時雨再度勾起冷笑
。「不過親手被自己的兒子殺應該也不是多好的經驗吧,我那應該『莊重』的父親?」


他還特別加重了「莊重」兩個字,無疑是給黎特一個頗大的壓力,宛若是一塊巨石重重地砸上
了他的腦袋。


第二回合輪完之後,有些人因為傷勢棄權,有些人則是因為遇到太強的對手而無法應付也跟著
棄權,所以人數就這麼加加減減下去,只剩下零星的十個人。


當然,少年也包含在那十人之中。


「請各位再一次抽籤。」裁判走上前,看著除了身上沾著血液的少年以外,其他都毫無無傷的
九人,將籤桶遞上。


等其他九人都抽完籤後,少年才緩慢地走上前,抽了最後一個籤紙,然後拆開。


上面的數字十分淺顯易懂,不就是一個用黑墨寫得亂七八糟的數字「10」而已。


連一個「10」字都可以寫成這樣,他真懷疑這人是不是學過鬼畫符,但是這並不是特別要注意的
事情。


抬眸,看起來已經大略知道規則的九人,其中的七人紛紛地下了場,只剩下兩個人還站在場上
互望著。


顯然那便是抽到「1」和「2」的人。


「比賽開始!」


沒有遲疑,那兩人在話語落下之際,便飛快地往前一躍,準備與對手來個最「親近」的接觸。


手指攅著「1」號紙條的是一名少年,年齡似乎與他相近,雖說如此,那身高卻高上他不少,而
會引起他注意的還不只這個。少年的臉上戴著一個面具,使人看不清楚他的樣貌,只剩下那灰
色的俐落短髮落在外頭。


他是除了時雨以外,第二個令他感到興趣的人。


1號的少年武器跟他一樣,同是一把長劍,看起來有點沉甸甸的,不像他的那樣還算輕盈,不會
太重增加負擔。


而他的對手「2」號是一名已經成年的年輕男性,一頭散亂的紅褐色頭髮胡亂垂著,那雙宛若猛
獸般地黃眼睛正不耐煩地看著眼前的敵手,一邊順手將紙條揉成一團,往旁邊一丟。


那種樣子,宛若一隻狂傲不羈的狼,


不受控制。


他瞇起琥珀色的眼睛,說:「喂,先說好!」


「是?」少年微微歪首,面具後頭傳出的慵懶嗓音飄逸著,令人感到一陣酥麻。


「我不會放水的!」男子指著他,低聲吼著,他可能誤會了少年,以為他會天真地以為自己是
小孩,所以自己不會對他動手?


「喔。」面具後的嘴角緩緩地勾起,形成淡淡的微笑,只可惜男子看不見。「我不介意,您請
便。」


「嘖嘖。」男子輕啐幾聲,抽出背在肩上的長刀,刀一橫,拔足朝少年衝了過去。


少年俐落地拔出長劍,側身一閃,然後長劍飛快地打上了長刀的柄身,試圖讓對方握不住那把
長刀。


果真,受到這般的突擊,縱使少年的力氣不大,也著實地讓男子感到一陣驚訝,手一顫,長刀
便這樣被打了下去。


見狀,面具後的臉又再度勾起了淡淡的微笑,少年轉身,長劍俐落一刺,紮實地刺入了對方的
胸腔。


男子一臉驚愕,還沒來得及反應,嘴角邊便流出了血液,順著下巴緩緩滴下。


「抱歉。」少年輕聲細語地說,那股那著稚幼和孩子氣的嗓音緩慢地自面具後傳出。「這場比
賽是我贏了。」


「混帳!」男子低聲笑罵著。「早知道不該小看你,我真夠混帳的!」


而在底下看著這兩人比賽的碧眼少年自然是一愣一愣的,沒想到那名跟自己年紀似乎相仿的男
孩居然有這般實力,令自己倍感訝異。


這一輪的比賽進行的很快,「3」號和「4」是兩敗俱傷,「6」號勝出,而這回輪到了「7」號
和「8」號進行比賽。


兩人才剛站上台,台上便一陣吵鬧。


這時,他才發現原來七號和八號是雙胞胎,不僅是那黑色的眼睛和黑色的頭髮相同,就連長相
和說話的聲音語調都十分地相像,宛若同一個模子印出般。


這時,離裁判比較近的男子緩慢地朝裁判走了過去,不慢不快地說:「我們要棄權。」


裁判錯愕住,他使用的是「我們」而非「我」,換句話說,另一個人並不是不戰而勝,而是打
算一塊棄權。


裁判瞄了過去另一名站在原地的男子,只見對方緩緩地仰首,眸子微瞇地看著裁判,有種虎一
般地魄力,完全不用言語脅迫,就教人感到冷汗直冒。


「為什麼?」雖然不該詢問別人的私事,不過裁判還是出於了好奇心,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我們是雙胞胎。」男子微斂起眸,倒也沒什麼忌諱。「思考模式、劍術、躲避方法,完全相
同,無法進行戰鬥,所以宣告棄權。」


「喔」了一聲,裁判摸摸鼻子,這才開口宣告這兩人同時棄權,感覺好像同時少了兩個人才般
,他不禁可惜地嘆了口氣。


輪到了碧眼少年,而對手便是九號的雙刃男子。


「.......這傢伙抽籤真得是有夠爛的!」時雨皺眉再皺眉,都不禁想罵幾句髒話好表示他內心
的悲哀了。


「唔?我記得那個持雙刃的人呢,他是上次與時雨戰鬥打平的人呢,嘖嘖,實力不斐唷!」


這時,黎特也湊過來參了一腳,一邊看著台上的雙刃男子拉開了領帶,面無表情地丟向了一旁
,雙刃緩慢地從腰間抽出,似乎已經進入了戰鬥的模樣。


「白痴,」時雨好笑地彈了一下黎特的額頭,讓對方小小地尖叫了一下,然後說:「那早已經
是──」


話未說完,裁判便已喊了開始,而拖著長劍上台的少年沒有太多猶豫的時間,直接拔出那把長
劍,看著對方快速地衝過來,他仍舊毫無表情,只是一個閃身,閃過那長刀。


只差那麼一點,勝負就可以分曉了。


持雙刃的男子微瞇起眼,淡淡地注視著不知何時已經退開戰鬥距離的少年,然後雙刀一橫,再
度拔足而奔,少年抬眸,看著男子飛快地側身接近,然後雙刀直逼他的鼻尖,他一個踏步,飛快
地往後倒退,兩人就這麼一進一退地拉開又拉近距離。


男子顯得有些不耐煩,手指微微抽動了幾下,雙刀在剎那間轉了個方向,接著往他的臉頰一劃
。少年的眸子怔愣住,看著雙刀銳利的刀身劃過自己的臉頰形成一道血痕,不禁感到一愣。


但是這個發呆並沒有持續太久,少年一個蹲下,劍猛然朝對手的腹腔刺去,還沒來得及反應的
男子只能瞪大眼,手中的雙刀便硬生生地掉落,險些砸到挨近對手懷裡的少年。


「說認輸。」少年低垂著眼睫,淡淡地說。


聞言,男子不禁揚起自嘲般的笑,費力地將手抬起,啞著聲說:「我認輸。」


這下可好,這人一路過關斬將,確實來到了最後一場的決賽。


「對了,剛剛時雨你要說什麼啊?」黎特注視著眼前的比賽,不禁讚嘆那少年的確是厲害,接
著又將注意力轉向了一旁意味深長地笑著的時雨.傑貝歐。


時雨似乎心情頗好,也沒什麼不肯回答的矜持,他微笑著,說:「那早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
了,你認為五歲小孩玩劍玩刀的,可以強到哪去嗎?」


黎特明白地喔了一聲,然後一臉狡黠地笑著,看著時雨的側臉。


「幹麻?」察覺到那不懷好意的眼神,時雨斜眼睨了他一眼。「你這樣笑起來很像變態。」


「幹麻這樣說老爸!」黎特皺眉,低聲咕嚷著。「我只是很少看見你這種笑嘛!嘖嘖,平常都
是皮笑肉不笑的,不然就是假笑,看起來怪恐怖的。」


挑眉,時雨第一次出現了認同自家老爸的想法,他微笑,然後繼續注視著比賽狀況。


持雙刃的男子下台後,便是另外一名少年的上台,是剛剛戴著面具不肯露面的少年。


這將會是今天最後一場的比賽,不過為何場上都只是年紀輕輕的小夥子?


這是眾人的困惑,也是眾人的期盼。


既然能打敗大人進入決賽,想必比賽絕對是精采吧?


戴著面具的少年看著眼前披著破爛斗篷的碧眼少年,緩慢地開口說話:「你好,我是蓋緋爾特
。」


見到對方開口,碧眼少年確實有點驚訝,不過他也禮貌性地點了點頭,淡淡地說:「我叫作利
德斯。」


兩人簡單地打過照面之後,便各自抽出了自己的長劍,進入了備戰狀態。


裁判神色有些緊張地掃過兩人,然後暗自嘆了口氣,說了聲「比賽開始」便退下場。


一個轉身,蓋緋爾特轉起了長劍,朝利德斯刺去,利德斯沒有吃驚的神色,只是側身一閃,利
用重力揮劍,長劍加上了自己的體重朝蓋緋爾特的長劍揮去,就連大人都會感到一陣手麻,何
況只是小孩子?


果然,蓋緋爾特手上的長劍呈拋物線地飛了出去,狠狠地沒入了身後的石塊砌成的地板。


利德斯雖然沒有表於面容上,但也知道這是個機會,不禁一喜,手上的長劍再度轉了個方向,
朝蓋緋爾特揮去。


想不到對方居然不慌不忙地蹲下身,一個掃腿將對方絆倒。對方的速度十分迅速且不拖泥帶水
,就連大人和裁判看了都有一點愕然。


利德斯摔了一個跤,手上的長劍也應聲飛了出去,掉落在一旁。


蓋緋爾特沒有去撿回自己的長劍,更沒有拿起利德斯的長劍來使用,他只是踏著規律的步伐,
飛快地上前,走到了利德斯的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沒來由地感覺到一陣壓力,利德斯咬著牙,手探向了不遠處的長劍,試圖拿取自己的武器。


然而,當利德斯的手伸到一半時,蓋緋爾特緩慢地抬起手,細聲細氣地說:「我要棄權。」


眾人錯愕,就連利德斯的動作也在剎那間頓住,抬起頭來看著戴著面具的蓋緋爾特。


「棄、棄權?」沒想到進行到精采的地方時,有利的一方居然宣告棄權?裁判不免得錯愕了幾
秒。


「對。」蓋緋爾特點頭,倒也沒什麼惋惜的神色。「我棄權。」


不等其他人發言,蓋緋爾特湊近了利德斯,緩慢地蹲下,好讓自己的視線與他平等。


「想變得更強,就必須改掉你動作太大的缺點。」蓋緋爾特注視著他,淡淡地說。「你會更強
的話,總有一天。」


語畢,蓋緋爾特站起身來,轉身走向自己的長劍,一手直接從地上抽出,重新入了劍鞘之中。


「再見。」面具後的臉不著痕跡地勾起嘴角,蓋緋爾特步下了台,直接走出了競技場。


利德斯甚至連話都來不及講,就看不見那抹隱沒在人群之中的身影了。


「咳咳......那麼獲勝者就是這個小孩子囉?」裁判有點猶豫地瞄了瞄利德斯,似乎覺得這結
果有些太過荒唐。


「廢話。」然而,時雨不知在何時已經下了主席台,朝這裡走來,還對裁判沒禮貌地丟了一個
衛生眼。「護衛隊隊長就是他了?」


確實,在比賽中勝出者,便會成為護衛隊的隊長,這是眾所皆知的規定。


「啊.....是,呃.....不過那個......」見到來者是誰的裁判有些畏畏縮縮地退了幾步,躊躇
地瞄了仍然在恍神的利德斯一眼。


「怎麼?」時雨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不,沒什麼!」見到這種眼神,裁判連忙撇開頭,迅速地退後了好幾步。


時雨沒什麼追究,只是緩慢地走向利德斯,然後跟蓋緋爾特一樣,也蹲下了身,好讓自己的視
線與對方平行,縱使身上的長袍被地板弄得滿是灰塵,他仍然不介意地注視著利德斯。


「名字。」他問。


利德斯眨了眨那雙碧色的眼睛,緩慢地說。「利德斯。」


「.......姓呢?你是哪一家的人?」沒有聽到後續,時雨忍不住挑眉,問道。


「沒有......」利德斯緩慢地搖頭。「我沒有父母,利德斯這個名字是隨便取的。」


「隨......」時雨抽搐了一下嘴角,這名字也真夠隨便取了你!


雖說如此,不過時雨還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利德斯,然後開口說:「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叫作
利德斯.安.費多,知道嗎?」


利德斯臉上的表情罕見地出現了愕然,這讓時雨滿意地笑了笑,繼續說下去。


「我不可能讓你冠上『傑貝歐』的姓,因為會有太多人有意見了,『安.費多』是我母親的姓
,也是貴族,雖然勢力沒有傑貝歐得大。」


時雨淡淡地說。「還是,你很介意勢力和錢財的重要與否?」


利德斯緩慢地抬起頭,眨著那雙碧色的眼睛,緩慢地說:「那種東西......很重要嗎?」


聞言,時雨先是一怔,隨即笑了出聲,胡亂抹著對方的頭。「不錯!」


「至於護衛隊隊長,你有興趣嗎?」他移開了手,深紫色的眼眸戲謔地看著他。「想來就來,
不想來就閃,自己做選擇吧?」


利德斯沒有猶豫,很快地就開口回答了。「我想要.....更靠近你。」


「哦哦!兩情相悅!」這時,一直站在旁邊當雕像的黎特聽見了這句話,湊了過來,一臉神神
秘祕的表情。


「去你的!」時雨直接朝對方後腦杓拍了下去,使得黎特大喊好痛。


「既然如此,那就來啊!」時雨將視線轉回利德斯的身上,微笑著說道。「站起來吧,你應該
跟我的年齡差不到多少吧?」


「......我十六歲。」


「......真沒想到你和我只差了一歲。」這下換成了時雨的錯愕,他有些呆呆地看著利德斯,
隨即揚起了笑,深紫色的眸子罕見地出現了笑意。


「對了對了,小夥子!」這時,黎特又不死心地湊了過來。「你一直披著這件破爛的斗篷,害
得叔叔都看不見你長什麼樣子,快快快!把連襟帽拉下來!」


「.......」這句話再度惹得時雨白了自家父親一眼。


「.......」利德斯的手指緩慢地探向連襟帽,但是似乎有一點猶豫該不該拉下。


「如果你介意的話,不拉也罷。」見狀,時雨也沒怎麼逼他,只是挑高了眉,說道。


利德斯淡淡地搖頭,淡淡地說。「我不介意......只是......」


話未講完,利德斯破天荒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拉下了連襟帽。


一頭及腰的亞麻色長髮落了下來。


「........」黎特和時雨頓時傻住了。


微微蹙眉,倒也沒什麼驚訝會看見他們兩個這種反應的利德斯瞄向了一旁同時傻愕的裁判和觀
眾。


「很奇怪嗎?」利德斯仰首,碧綠色的眸子望著時雨。「可是.....我是......」


「女的?」黎特好不容易從驚愕中走出,很快地就換上了一臉興奮的神情。「是女的嗎?噢,
太好了!我的兒子性向還是正.......」


「正你頭!」時雨再度從他的後腦杓直接打了下去,惡狠狠地瞪了理應當是自家父親的黎特。


「我是.....男的。」好半晌,利德斯才皺了皺眉,細聲細氣地說。


「我看得出來。」這句話惹得時雨的一個白眼,他看著利德斯。「別以為我是那個蠢蛋,縱使
我是他的種,個性也不相同好嗎!」


「可是......很多人都以為我是女的......」利德斯微蹙著眉,淡淡地說。


「就算你長得很像女......咳,好吧,搭配那頭長髮跟長相的確很像女的......總而言之,你
是男的這樣就好了,不要介意那麼多!」


「喔。」利德斯應了聲,好半晌,他的嘴角緩慢地揚起,露出了不常出現的燦爛笑容。「我知
道了。」


糟糕,他真的有點臉紅了......


時雨撇開頭,開始對其他人下達指令,該收拾的收拾,該辦手續的辦手續,緊接著便是落荒而
逃。


這算是落幕了嗎?


噢,當然不算。

 

「......雨.......時雨。」隱約間,他聽見了某一道嗓音在叫著他,他緩慢地睜開眼,正好對
上了那一對漂亮的碧眼。


「怎麼回事......我睡著了?」時雨頓時才發現自己趴在桌子上便這麼睡著了,他抬頭,伸了
個懶腰,嘴角邊不自覺地勾起微笑:「午時了?」


「不。」利德斯面無表情地搖頭,淡淡地說。「申時了。」


「那幹麻叫我?」時雨好笑地看著他。


「因為你在叫我。」利德斯的語氣中似乎有點漣漪,顯然是有點委屈和無奈。「你在喊著我的
名字。」


時雨笑著,倒也沒什麼反對或安慰。「我剛剛夢見你了,利德斯。」


「為什麼?」利德斯微微歪首,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夢見你長髮的模樣。」


「.......這種回憶應該早點刪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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