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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正在如火如茶的展開,已經不太確定自己究竟是幾次攻擊被彈開的希爾維雅微微地蹙起眉
,並且頓住了腳步。


見狀,男子也停下了腳步,嘴唇微微顫動著,像是想開口說些什麼般,卻又礙於害怕而不敢開
口。


不管是她還是對方,都明顯感覺到了疲憊,尤其在如此大的太陽底下不斷地來回奔跑、閃躲,
額邊早已滑落不知道第幾顆的汗珠了。


但是,男子顯然還沒有完全使用真正的實力,因為他目前仍舊只用了手上的兩把黑刀,腰際的
白劍仍舊尚未出鞘。


無力地垂下肩膀,希爾維雅將斗篷拉得更低了些,並且趁機喘了幾口氣,穩定自己的呼吸。


男子微微歪首,像是不解希爾維雅為何會停下動作,隨即,他立刻拔起了雙足,飛快遞奔向了
希爾維雅,縱使自己的身體已經疲憊不堪了,速度仍舊沒有慢下。


尚未反應過來的希爾維雅抬起了頭,瞳中映出了那黑亮亮的短刀。


情急之下,希爾維雅只好偏頭驚險地閃過那黑刀,銳利的黑刀削過了她的斗篷,劃破了一道不
算太深的痕跡。


「啊!」希爾維雅叫出聲,為自己的斗篷的下場感到不滿。


「唔哇!對、對、對不起!」


耳邊傳來了男子驚慌失措的聲音,頓時,希爾維雅挑起了眉,再度將斗篷拉得更低了些──


「夠了,我不想再聽你的道歉了。」眸光一閃,希爾維雅瞬間挨進了對手,拋出了反應冷淡的
嗓音。「趕快結束,對大家都好。」


第一次,他真切的感受到希爾維雅所散發出的殺氣與壓迫感。


倏地,黑劍已經挨進他的臉前,男子的瞳孔在剎那放大了,他飛快地將黑刀入鞘,右手往希爾
維雅的肩膀一推。


沒有意料到他會將黑刀收起的希爾維雅頓了一下,緊接著是肩膀的力道使得她往後退了幾步。


「抱.....抱歉。」男子雖然仍舊丟出了意義不明的句子,但是卻令希爾維雅感到了有所不同。


她抬頭,藍眸瞬間映入了一道人影。


男子的表情顯得很掙扎,經過剛剛一番激鬥,額邊還殘留著大大小小的汗珠。忽地,男子就像
是下定決心般,抬起了雙手,手指緩緩地撫上腰間上的劍柄。


像是動物察覺到危險般,希爾維雅總覺得不能讓他拔出那兩把白劍,下意識地往前衝,試圖阻
擋他的動作,黑劍高高地舉起,然後,揮下。


伴隨著鏗啷的刺耳聲響,一道慵懶的男性嗓音響起。


「什麼啊......我還在想你怎麼會願意放我出來,原來是他讓你感到棘手的嗎?」


截然不同的語調以及語氣,希爾維雅的瞳孔放大,而在那震驚的藍眸中則倒映出雙手握著白色
長劍的男子。


與剛剛是相同的長相,相同的身高,相同的身材,卻像是截然不同的一個人。


倏地,男子趁著希爾維雅分心的同時,手猛然地一使力,將希爾維雅的劍彈開,連帶她整個人


受到外力的反擊,希爾維雅的身體向後飛了過去,並且撞上了不遠的石牆。


牆壁龜裂,地面上揚起了一片沙塵,朦朧中,希爾維雅感覺到了有人靠近她,但是礙於身體上
的疼痛,她無法站起身來應戰。


待沙塵褪去,希爾維雅才看見男子居然站在她的面前。


「什麼嘛,才這點程度的貨色就對付不了了嗎?茲塔,你的程度也墮落了嘛。」


男子瞇起了眼,語帶不屑地看著希爾維雅,從嘴裡溢出的陌生人名,是希爾維雅所沒有聽過的


她強迫自己站起身,縱使那雙腿還在不斷地顫抖,縱使背部的傷明明還沒好卻又受到了撞擊而
發出了強烈的刺痛感,她仍舊站起來了。


「哦?還站得起來啊?」


男子挑起了眉,笑笑地看著希爾維雅虛弱的面孔。那殘酷卻又顯得悠閒的面孔,令希爾維雅感
到一陣冷顫。


「是....誰?你.....是誰?」


從乾澀的喉嚨中緩緩地擠出聲音,希爾維雅的手指微微收縮,加重了握劍的力道。


「哎哎,他什麼都沒有跟你講嗎?」


「什麼意思?」她聽不懂。


「我的名字叫作薩塔,而另一個我,叫作茲塔。」男子揚起微笑,從握劍的手指中伸出了一根
手指指著自己,悠然地說道。「我們啊......是一個身體,兩個意識哪。」


怔住,希爾維雅微微張嘴,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聽不懂嗎?我以為這已經夠明瞭了。」


薩塔不以為然地聳聳肩,繼續解釋。「這四把武器是.....一個人親手打造的,而我和茲塔做了
個約定,雙黑刀是茲塔的出現,雙白劍是我的意識。」


「打從我們誕生之時,就知道了另一個人的存在。」


薩塔淡笑著,縱使他沒有發現自己在談論那武器是誰打造時有些遲疑,但是希爾維雅卻發現了


「不相信就算了,你相不相信也不關我的事.......」見到希爾維雅仍舊毫無反應,像是已經習
慣被人如此看待的薩塔不以為然地撇開頭。


「我相信。」忽地,希爾維雅丟出了肯定的句子,成功地中斷了薩塔的意識三秒。


「不會吧?相信這種事情?我第一次看見有人會蠢成這樣的......」


聞言,薩塔露出了略為驚訝的神色,語調帶點諷刺。


「相信你居然罵我蠢!」希爾維雅微慍,眉頭狠狠地蹙起。


「是,我道歉。」男子移開視線,毫無懺悔之意地說道。


「別廢話那麼多了,快一點結束,我一點也不喜歡在大太陽底下打鬥這麼久。」


顯然有些煩躁的希爾維雅嘖了聲,並且踏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緊接著,拔足奔起。


「我也是。」薩塔悠然一笑,不慌不忙地抬起白劍擋住那來勢洶洶的黑劍。


白劍與黑劍相互交錯,飛快地分離卻又再度狠狠地撞在一塊,響亮且刺耳的尖銳聲絡繹不絕,
就像是在為這場尚未劃下句點的比賽叫囂著。


毫不猶豫且果斷行動的希爾維雅倏地壓低身子,反手握住了劍,然後狠狠地撞擊對方的胸脯。


悠閒卻又不馬虎、打鬥像是在玩遊戲般的薩塔左手的白劍與右手的白劍交錯,迅速劃下,將希
爾維雅的黑劍架住。


「茲塔他很少會放我出來,因為我喜歡血,喜歡戰爭,喜歡打鬥所引發的刺激感。」


忽地,薩塔在側身閃過希爾維雅的劍之時,嘴裡緩緩地溢出了悠然的話語。


毫不在意的希爾維雅聽著他所吐出的話,一邊轉身,擋住自背後襲來的白劍。


「不過,當茲塔感到棘手的對象時,我們就會換手。」


他笑得更深、更純、更有壓迫感。


「縱使我們是同一個身體,戰鬥與劍術,就連武器和個性,都是毫不相同的。」


白劍輝映著陽光,猶如如魚得水的魚兒般竄過希爾維雅的臉頰旁,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痕,隨
即又迅速地挨進對手懷裡,他刻意壓低身子,仰首望著希爾維雅的臉。


「所以,你是第一個肯讓他放我出來的人哪。」


這是薩塔第一次看清楚希爾維雅的臉,宛如藍天般的藍眸清澈得毫無機質,白皙帶點溫暖色澤
的蜂蜜色的皮膚,從斗篷中不慎滑出的灰髮垂在額前,險些擋住希爾維雅的視線。


「怎麼,其實你長得很像女人嘛!我以為這比賽只有男的可以參加哪。」


他微笑,雙手俐落地反握住劍柄,同一時間朝希爾維雅的腹部撞擊。


希爾維雅怔住,這空隙使得那雙劍的劍柄狠狠地撞上了側腹,也讓希爾維雅退後了好幾步。


「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會是女的!」


希爾維雅壓低了嗓音,刻意裝出一種氣急敗壞的語調,她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如此靠近她的臉,
害得她的心臟好似停止了跳動般,就靜在那一刻。


「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這麼認真做什麼?你不會很在意別人這麼說吧?」


顯然沒有發現是裝出來的薩塔不以為然地笑著。


顯然已經沒有興致繼續玩下去的薩塔嫣然一笑,輕聲地吐出了嘴裡的話語。


又輕又細,那聲音除了希爾維雅和他本人以外,恐怕沒有第三者會聽見。


──再來.....若不認真些,會死的唷!

 

「呼啊......呼啊......」希爾維雅喘著氣,全身上下好似都在抗議般地刺痛著。


右腳拐到了腳踝,腹側已經被劍柄不知道撞擊了幾次了,臉頰旁有一道略淺的一字傷痕,顯然
已經止住了血,只剩下那淺淺的緋紅色的痕跡。


斗篷的一角被劃破,連襟帽也好幾次差點被風掀開,完全無法好好集中精神的希爾維雅顯然是
陷入了苦戰。


但是對方的情況似乎也沒有好到哪裡。


薩塔的額邊不斷滴落一滴又一滴的汗珠,不僅在大太陽底下來回奔跑、閃躲,他甚至還險些被
希爾維雅的黑劍刺中心臟──對方沒那個意思攻擊他的心臟──薩塔的體力一直都不怎麼好,
尤其他又很享受戰鬥中的過程,所以往往戰鬥到最後都會體力透支。


他的手腕已經微微發青了,則是握劍握得過度用力所造成的瘀血。


「怎麼樣啊.....認輸吧你!」


活像是小孩子打架般,薩塔很孩子氣的拋出了這句話。


「那種話等我死了之後再說吧!」


希爾維雅輕喘著氣,緩緩地揚起了微笑。


觀眾很吵雜,縱使台下一直都是一樣的兩個人在打鬥著,但這場比賽卻只能用精采來形容。


「唔啊.....希爾維雅究竟想打到什麼時候啊?」


聖洛斯一手托著臉,心不在焉地注視著台下的兩個人,尖長的耳朵時而上揚,時而垂下。


「.......」坐在他旁邊的蒼空沒有回答,只是將注意力放在坐在他大腿上的小女孩。


白髮灰眸的女孩微微歪首地看著聖洛斯的耳朵,顯然很感興趣,但卻又不敢伸手碰觸。然而,
當台下再度傳來尖銳的聲音時,梅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轉移了。


「啊,姊姊好像很累......唔嗯?」


未完的字句因為聖洛斯眼明手快地摀住梅的嘴而中斷,梅仰起首,不解地看著緊張的聖洛斯。


「在我們走出這座競技場前,麻煩妳叫希爾維雅為哥哥好不好啊?」


東張西望了好半晌,確定沒有人注意到這裡的異狀,聖洛斯壓低了嗓音,眉頭狠狠地蹙起,義
正言辭地說道。


「勿拾麼?」(為什麼?)


梅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不解地看著聖洛斯的碧眸,一時之間居然忘記要掙脫他的大手。


「這原因有點複雜......啊,總之就是,希爾維雅目前正在參加一種遊戲,若是梅叫了希爾維
雅姊姊,希爾維雅就會輸,對!就是這樣!」


顯然是找到了原因的聖洛斯鬆開了摀住她的嘴的手,開懷地笑著。


蒼空已經不想去糾正身旁的那位夥伴,其實不應該這樣教導小孩。


「咦?是這樣嗎?那梅不說了。」摀住嘴,梅有些緊張兮兮地東張西望著,隨即才鬆了一口氣
,悄聲地對著聖洛斯和蒼空說道。「梅很乖對吧?姊姊一直說梅很乖唷!」


像是在討取蒼空和聖洛斯的讚美般,那灰眸流露出渴望與興奮的情緒。


「是啊,梅很乖呢!」


見狀,聖洛斯與蒼空面面相覷,蒼空不著痕跡地揚了唇──縱使旁人一點也看不出來──聖洛
斯則是毫不掩飾地笑了出聲,並且撫摸著那頭柔和的白髮。


「嗯嗯!梅很乖!所以梅要更乖,希望姊姊會一直一直跟梅待在一起!」


白髮灰眸的女孩沒有注意到,蒼空和聖洛斯也沒有注意到,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女孩說出
這句話時,居然摻雜著一種空茫。


「比賽結束!」


總算有機會喊這句話的騎士團成員輕呼了一口氣,眼睛在氣喘吁吁的兩人來回穿梭著。


以大字型且毫無教養可言的姿勢臥倒在地的薩塔因為陽光而微微瞇起眼,痛快地露出了笑。


而好不容易得到勝利的希爾維雅則是雙手壓在膝蓋上,那把黑燦燦的長劍此時卻是平躺在希爾
維雅的腳邊。


「痛快!超痛快的!」


薩塔喊得很大聲,那兩把白劍也被丟在一旁,孤零零地看著自家主人把它們丟在一旁。


「是啊,很痛快。」希爾維雅算是比較冷靜地附和著。


「我根本看不出來你痛快在哪。」薩塔睨了希爾維雅一眼,然後用手撐起身子,另一隻手則是
爽快地逝去汗珠。


「沒有人說痛快要一定表現出來。」希爾維雅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她大概已經知道怎麼應付薩
塔了。


「吶.....你叫什麼名字來著?」薩塔拉了拉希爾維雅的斗篷,慵懶地笑著。


「你猜啊。」希爾維雅不禁揚唇一笑,嘴角邊形成了美麗的弧度。


「這種事情也能猜啊?」薩塔挑眉,再度挨進了希爾維雅的身子,藉由她低下的頭窺探著她的
臉。


「我覺得,」薩塔挑眉,另一隻手緩緩地抬起,毫不畏懼地碰觸希爾維雅的臉頰,反而使得希
爾維雅有些畏縮地顫了下。「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沒有驚訝或錯愕,因為會跟現在的「他」告白的男人,大概是性向不正常吧?


「啊啊,茲塔居然說我性向不正常。」


薩塔鼓起了腮幫子,不滿地嚷著。


「因為我,是男人啊。」希爾維雅的臉上依舊掛著笑。


「你確定嗎?」薩塔挑起了眉,對著希爾維雅壞壞一笑。


拾起黑劍,順手拉起薩塔的希爾維雅沒有注意到薩塔的異樣,正確來說,她連他剛剛說了什麼
也沒注意,只是將黑劍入鞘,頭也不回地走回休息區。


「那麼二號組別的人請上場!」


見到希爾維雅已經先回休息區了,薩塔也跟了上去,想當然爾,場上也響起了這道喊叫聲,隨
即便從另外的休息區走出了兩個人,踏上了場地。


休息區只剩下薩塔及希爾維雅,其他的人都因為戰敗而離去。


「你不是男的,對不對?」


牆角邊,正當希爾維雅拉低斗篷擋陽光、並且仰首喝水時,佇立在一旁的薩塔不以為然地拋出
了這句話。


噗的一聲,希爾維雅嘴裡的水噴了出來,形成了彩虹。


「啊,好髒。」薩塔壞笑著。


「你在說什麼啊......」希爾維雅咳了幾聲,好不容易才從被水嗆到的窘境回神過來,赫然發
現薩塔的臉不知何時已經湊近了她。


一隻手壓在地上,一隻手則是在她的連襟帽上。薩塔笑得更純、更甜了些。


「你.....你想做什麼?」希爾維雅下意識地往後靠,赫然察覺自己是靠著牆坐下的,怎麼樣也
無法逃脫。


「拉掉你的斗篷。」薩塔很愉快地拋出了肯定的句子。


猛然一驚,希爾維雅立刻拉住自己的連襟帽,眉頭狠狠地蹙起。


「我不要!為什麼要拉掉?」


「當然是確認我的性向是不是正常的......老實說,我覺得應該是正常的才對,不正常的是你
才對哦。」


「想得美!」


希爾維雅拍掉他的手、霍地站起身,所幸觀眾都在注視著場上的比賽,似乎沒人注意到這裡的
異狀。


「那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不拉掉你的連襟帽了。」


見到希爾維雅死拉著連襟帽,薩塔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手指微微抽動著。


「......好吧。」希爾維雅像是認命般地仰起首,手指逐漸從連襟帽上鬆開,然後落下。


「我叫作.......希爾維雅.德.藍斯洛。」


「果然是女的!」聞言,薩塔反射性地拉下了希爾維雅的連襟帽,灰色的長髮在剎那間落下,
乖順地垂在肩膀。


受到驚嚇的希爾維雅怔住,沒料到薩塔居然會有這種動作,一時之間居然只能呆呆地望著他。


「薩塔。」希爾維雅柔和的聲音傳來,她姑且先不想去管那頭灰髮,現在該處理....噢不,應
該是該滅口的這一位才是主要目的了。


「哎哎,別太在意嘛。」薩塔耙了耙那頭灰銀色的頭髮,轉身奔入休息區內。


希爾維雅嘆了口氣,拉上連襟帽,接著跌回了地上,斗篷遮掩住了她此時的表情,沒有人注意
到她現在究竟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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