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再現 第十八章,沒有說出口的再見
卡爾菲怔然,反射性地出聲低喃:「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
──不應該、不應該是這樣的!
夏洛特沒有聽見卡爾菲的聲音,他的眼底只映得出不斷從自己身上滴落而下的鮮血。
血,是如此地觸目腥紅。
「這是我跟妳的事情,妳不應該牽扯到人類。」夏洛特的眼睛緩緩閉上,吐出的話語竟是如此地冰冷。
「能成為我成王的工具,便宜他們了!」女人冷哼道。「為了等待你來到人間界的日子,我潛伏在人間界許久,甚至為了佈下殺你的局,還費心找到其他種族人類殘殺的倖存者來殺你!」
女人低吼:「你為什麼就是不死!你為什麼就是死不了!」
沒有理會對方惱怒的話語,夏洛特悠悠的說:「所以說.....不管是梅兒德,還是皇和帝,都是妳雇用的?」
夏洛特覺得鼻腔裡都是血液的腥臭味,意識也開始感到模糊。
糟糕,他快撐不住了......
「沒錯!」女人高聲道,似乎沒有發現夏洛特異常鐵青的面孔。「他們都同樣憎恨人類,我告訴他們,我可以讓他們報仇,他們便很爽快的答應了。」
「妳在欺騙他們。」夏洛特冷聲道。
「不。」女人微微揚起一笑。「等我當上魔王後,人類就不會活在世上與人類共存了,我要他們全滅!」
梅兒德的手心發汗,呼吸竟變得有些急促。
她確實還記得這個承諾,但她沒想到的是眼前這女人所打的主意居然會是如此!
「愚蠢。」夏洛特冷冷的說。「要是人類消失,世界的平衡就會崩毀......」
「還是說妳真的相信什麼勇者打敗魔王就可以世界和平的白痴傳說?」夏洛特冷嗤一聲,沒好氣的說。
不過這話顯然戳中了女人死穴。
「什......」女人漲紅了臉,氣急敗壞的反駁:「那才不是什麼白痴傳說!那是可以實現的!只要變成是魔族打敗勇者就行了!」
「順帶一提,這女人從小就很喜歡聽一些雜七雜八的詭異童話,而且還深信不疑。」伊索睨了女人一眼,淡淡的說。
「那哪是詭異的童話啊!」女人惱怒的叫道。「就跟你說那是可以發生的事實!」
「......所以說妳真的信?」他只是隨便說說的啊。
「當然!」女人傲然的說。「我蒂蕾薇雅可是活了上千年,對於這些錢人所留下的事蹟,當然會好好記著!」
伊索則是沉著一張臉,略微悲痛的說:「而我很悲哀的是剛好跟她出生在同一天,從小聽她胡說八道到長大,就算我成為魔王這事實仍然沒變。」
夏洛特忽然有點同情伊索──就各種意義而言。
「什麼胡說八道!」蒂蕾薇雅惱怒的瞪著他,高聲叫嚷道。「伊格索姆,身為初任魔王的你,應該要更相信這些傳說的!」
伊索一臉鄙視的看著後者。
「辛亞,你會相信嗎?」辛雅低聲詢問另一半的雙生子。
「不會。」辛亞斷然回答,淡淡的說:「就連魔族小孩也不會相信這麼愚蠢的東西。」
「它才不是愚蠢的東西!」
聽到辛亞及辛雅的談話,蒂蕾薇雅的聲音赫然揚高。
霎時,一道落雷破開了天花板,劈向了辛雅及辛亞。
反應不及的辛雅只感覺到自己的背部被人推了一把,愕然回首,她看見的是辛亞一貫漠然不變的臉。
辛雅跌坐在地上,看著落雷墜落在她前方數十公尺,她絕不會料想到自己那一向冷靜的臉以及聲音竟然會如此的錯愕......以及驚恐。
「辛亞!」
夏洛特因為鮮血的關係而慢了好幾拍反應,待他錯愕的回頭時,看見的卻是一抹人影倒下。
辛雅立刻從地上爬起,用最快的速度奔向全身焦黑的辛亞,素來毫無波瀾的眼瞳映出了主人此時的慌張。「辛亞.....辛亞!」她聲嘶力竭的喊著。
夏洛特的眼神已然褪去了所有情緒,徒留一片冷冽得不知該如何解釋的殺意。
他緊抓著自己的意識不讓自己因為鮮血失控......還是沒用啊。
這是,當他「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活該,嘲笑先人的幻武不該活著!」蒂蕾薇雅揚笑道。「真是狼狽啊......幻武。」
「妳...... 」辛雅抬起頭,那雙冷然的眸子溢滿了憤怒,一道銀光倏然閃過,緊接著便看見一把鐵色的刀被她握在手裡。
然而,比她的動作更快的是夏洛特。
不知何時,他已然來到蒂蕾薇雅的身前,一把由冰形成的長刀飛快的刺進對方的胸膛。
所有人皆是一愣,就連伊索也愣住了。
他沒有看見夏洛特移動.....或許,更正確的說法是,他只看見眼角閃過一瞬的殘影。
眼前的他,神情荒冷得看不清任何的思緒。
夏洛特毫不留戀的抽出染血的冰刀,甚至沒去注意身子慢慢倒地的蒂蕾薇雅,轉頭望向了伊索。
幾乎是目光交觸的同時,伊索便當機立斷的退開數大步,並且立刻張開了結界。
但,他沒有想到夏落特竟然用更快的速度追上他,更沒有想到那把銳利的冰刀猶如刺進豆腐般刺進結界裡,貫穿了他的胸膛。
伊索怔愣了下,隨即喉頭湧上了腥甜的味道,一口鮮血霎時噴出。
雖說是魔族,但他們的身體構造卻與一般人類無異,只是治療的方式並沒有人類那樣隨便包紮地簡單而已。
他知道其實方才那一刀雖然貫穿了蒂蕾薇雅的身體,但應該還不至於會讓對方倒地不起......
從被刺穿的位置來看,她十之八九被貫穿了肺部,導致現在不僅呼吸困難,還嚴重失血。
伊索低喘著氣,看著冰刀倏然從他體內拔出,一道血柱也猛地噴出。
雙膝慢慢的跪地,伊索的額際滑下了汗水,連笑容都變得苦澀。
看來,自己應該是輸了啊......
這是他在意識陷入黑暗之前,最後一個想法。
「等等......夏洛特,快住手──」終於從錯愕中回神的辛雅深知夏洛特的異變,欲出聲阻止。
她要阻止的不是夏洛特殺人,而是夏洛特「本身」。
因為,到最後,夏洛特將會殲滅在場的所有人,包括不知是死是活的辛亞,也包括還被關在鐵籠內,無處可逃的人類。
但是,要阻止對方的字句才剛脱出口,夏洛特便以極快的速度挨近她,一手強摀著她的嘴巴,一手則是抬起手上的冰刀。
在辛雅尚未反應過來之時,她的背部已然撞上了牆壁,其力道大得甚至可以看見牆壁出現了人型的凹洞。
辛雅怔愣的看著那張冷酷的臉孔,而一把透明且沾血的冰刀正停在她的頸項前。
只要冰刀稍微推進個幾公分,就可以貫穿她的頸動脈。
夏洛特冷漠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情緒起伏的異色眼眸正注視著辛雅,竟讓她感到一陣不寒而慄。
下一秒,那冰刀已然準備往前刺去──
「喂,你到底在做什麼?」一道放肆且邪惑的嗓音邪氣不耐的響起,一隻古銅色的手也抓住了夏洛特準備落刀的臂膀。
辛雅的視線越過了眼前的夏洛特,最後是落在有著一頭奇特藍色頭髮的少年身上。
她想阻止少年的動作,卻礙於自己的嘴巴被摀住,聲音含糊得根本聽不懂在說些什麼。
──快逃!快點逃!
夏洛特回頭,看著攔下他的蒼悠。
「幹麻?」蒼悠皺眉,下意識的反問,卻見一把冰刀猛然的朝他刺來。
暗咋一聲,蒼悠的身邊立刻浮出了數十隻水龍,合力咬住夏洛特的刀和腳,不讓他再多前進一分。
在籠內的卡爾菲霎時鬆了口氣,一顆提高的心頓時放下。
然而,時間還來不及讓眾人思考得更多,下一瞬間,水龍竟是飛快的崩解了形體,化成了一灘灘積水。
見狀,蒼悠忍不住咋舌。「怎......」
夏洛特已然出現在他面前,攔截了他未完的字句,更讓那雙鐵灰色的眸子瞬間瞠大。
寂靜,周圍的聲音宛若被消音般的無聲。
以為那把刀已經刺進他身體的蒼悠卻沒有感覺到身體上的劇痛。
他緩緩地抬起眼眸,發現眼前的夏洛特安靜無聲,絲毫沒有任何的動作,不禁讓人感到困惑。
同時,也感到鬆一口氣。
「真是的......實在太亂來了!」梅兒德呼出一口長氣,稚氣如銀鈴般的聲音打斷了在場的沉默。
蒼悠聞聲轉向梅兒德,卻看見一道漆黑的影子從她的腳邊延伸出來,然後連結在夏洛特的腳邊。
「怎麼回事?」蒼悠伸手握住騰空浮現的蒼藍色小刀,退後數步才開口詢問。
「化影師......」辛雅澄澈偏冷的嗓音微弱的插入對話,同時,她的雙腳也因為放鬆而感到無力,讓身體順著牆壁滑下,跌坐在地上。
「啥化影師?」蒼悠皺起眉頭。「那是什麼鬼東西?」
縱然危機解除,蒼悠仍分出一些辛神去防備著夏洛特。
剛剛夏洛特在接近他的時候,臉上毫無表情得令人感到心慌和寒顫,那是一種宛若被奪走情緒般的空洞。
「嘿,注意你的口氣,我可是個優秀的化影師哦!」梅兒德不悅的挑高眉頭,瞪視著蒼悠。
「管妳是什麼東西,妳的能力就算再特殊也攔不下他多久.......嘖!」蒼悠眼角餘光瞄見夏洛特的腳緩慢的前進了一步,不禁彈了下舌,飛快的往後退去,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開。
「可惡.......好難操控!」梅兒德忍不住咬牙。
梅兒德很少用影子去操控生物,所以對於夏洛特為什麼可以那麼快就解脫她的操控,她自是心裡有數。
蒼悠盤算著。打昏眼前的人機率有多大?
他可以用最快的速度來到夏洛特身後打暈他,但......就怕對方的速度會比他更快!
「喂,快點!要動手就趁現在,婆婆媽媽的你女人啊!」梅兒德氣喘吁吁的破口大罵。
必須現在就做決定!蒼悠微微咬牙。
仰首,他吐出了一口氣,最後,他低下了首,目光堅定冷冽。
蒼悠握著小刀,飛快的挨近夏洛特,揚起了小刀。
「不要!」卡爾菲驚呼。
「快住手!」辛雅錯愕的低喊。「你不能──」
──刀起,刀落。
「嗯哼......我是不是錯過得太多了呢?」一道溫和的嗓音宛若微風般撫過所有人的臉龐,讓一些人稍微地閃了下神。
蒼悠皺眉,眼神凶惡的瞪著不知什麼時候出現、還抓著他準備落刀的手的男人。
「放手。」他冷冷的說。
「除非你住手。」眼前的男人則是好整以暇的一推鏡框,微笑道。
蒼悠的眉頭皺得更深,他想掙脫他的手,卻沒有辦法。
看似溫和儒雅的男人,其力道居然比他還大嗎?
「他是你的誰?」蒼悠冷冷的問。
「當然是我又愛又恨的主人.魔王大人。」男人笑得春風舞桃花。
「那你又是誰?」蒼悠咬牙切齒的又問。
他媽的這人到底知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緊急?這人在這裡瞎攪和些什麼啊!
「我是──」男人輕輕一笑。
「希爾因?」辛雅困惑的聲音比他更快脱出口。
「哎呀.....沒錯,我叫作希爾因。」男人淡淡一笑,從容的說:「總之,我還有正經事要辦,麻煩你後退。」
轉頭,希爾因的眼簾下映入了一把染血的冰刀,那把冰刀正來勢洶洶的朝他揮來。
夏洛特已經掙脫了梅兒德的控制!
「這就是魔王大人在相遇之後送的一份大禮嗎?真過分。」希爾因溫和的笑笑,臉上的表情不曾因為夏洛特的動手而有所改變。
他抬手抓住了刺來的刀,不甚在意自己的皮肉被冰刀劃傷,而是飛快的上前一步,手乾脆俐落的打在夏洛特的頸上。
兩眼一翻,夏洛特的身體猶如斷了線的木偶跌在希爾因的懷裡,被對方一臉輕鬆的抱起。
「你......這......」卡爾菲已然說不出話來。
「殤。」希爾因對卡爾菲輕輕一點首,然後吐出了一個名字。
剎那,他身旁的空間宛若被撕裂一般的露出了漆黑的開口,隨即,一頭全身墨黑的龍緩慢的從裡頭爬出,上頭還趴著一名呼呼大睡的白髮男孩。
「肆.....萊?」斯爾微微一怔,認出了黑龍身上的白髮男孩是誰。
希爾因沒有多做解釋,而是將夏洛特放上黑龍的背,然後撫摸了下牠的頭。
而後,他轉身朝鐵籠走去。
一臉警戒的蒼悠閃身到他的面前,攔住他的去路。「你要幹麻?」他的口氣不善的問道。
「開鎖。」希爾因微微一笑,態度從容不迫。「那籠子似乎是無法用蠻力打開的樣子,所以我要開鎖。」
「誰說的?」蒼悠微微一皺眉,不悅的說:「這種東西,用水就可以破壞它了!」
「你以為他們為什麼一直待在鐵籠裡不逃脫?」希爾因耐心的說:「那是因為根本沒有辦法輕易破壞。何況,你要是不小心傷到裡頭的人類怎麼辦?」
蒼悠愣住。
他確實沒有想過為什麼利奧她們會一直待在鐵籠裡當什麼見鬼的人質,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嗎?
他轉頭,用眼神詢問著面無表情的利奧。
後者則是面無表情地微微頷首,證實了希爾因的推測。
蒼悠嘖了一聲,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讓步說道:「那就讓你來吧!」
「謝謝。」希爾因眸中帶笑的說。他越過蒼悠,來到了鐵籠的面前。
他的手指緩慢的攀上了鎖住鐵籠的鎖頭,隨著喀啦一聲,鐵鎖也重重落地。
門,緩慢的打開了。
即使重獲了自由,卻沒有人率先踏出鐵籠。
因為希爾因在看著他們。
不是方才那般帶笑的視線,而是銳利得令人無法直視的眼神。
「魔族與人類,一直都是對立的。」希爾因慢慢的說。「歷代魔王都曾有過消滅人類的想法,履行過的魔王更是不計其數,而人類又何嘗不是如此?」
「夏洛特大人,算是少數對人類不抱持敵意而是好奇的魔王之一。」希爾因垂下了眼簾,聲音輕而脆。「他是魔族與人類的混血。」
卡爾菲錯愕的瞠大了眸。
「那並不能改變他欺騙我們的事實。」格勒冷冷的說。
「你們人類自知你們有討厭和在意魔族的身分,否則就不會有這場勇者選拔大會了不是嗎?」希爾因淡淡的說,聲音冷漠得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起伏。「為了明哲保身,這是最好的做法,還是說,在你們眼中,魔王的性命就不叫作性命?」
格勒語塞,一時想不出話來反駁希爾因的話。
就各種方面來講,夏洛特的所作所為都是合情合理且是最正確的判斷,自己自然沒有什麼話好講。
呼了口氣,希爾因的眼神逐漸柔和下來。
他緩緩的說:「但,還是感謝各位對魔王大人的照顧。」他微微躬身,表示誠意。
「不.....我們沒有......」卡爾菲顯得有些慌亂無措。
「接著,」希爾因打斷了卡爾菲的話,簡潔有力的再度開口:「我將消除你們所有人的記憶,只要是有關魔王大人的事情。」
卡爾菲驚恐的退後。「不,你不能那麼做......」
「換作是魔王大人,也一定會這麼做的。」希爾因一推鏡框,微微一笑。「魔王大人這次耗費了太多的魔力,大概必須睡上幾年才會醒來,屆時,大概也不會記得你們是誰了。」
他雖然在笑,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荒冷得令人心寒。
「誰也不記得誰.....這樣,不是最好的嗎?」
「你這樣對我們太不公平了!」卡爾菲低吼。
「何況,區區一個魔族下屬,攔得住我們嗎?」梅兒德伸手一揮,幾隻兔子玩偶紛紛從陰影浮出,拿著兵器直指希爾因。
其他人也紛紛拔出自己的武器警戒著希爾因的動向。
希爾因微微一抬眉,輕笑道:「你們要怎麼反抗都與我無關,因為,你們不可能會贏。」
「消除記憶這種事情,對於魔族來講,可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
他抬手一揮,在所有人都尚未反應過來之際,魔力已然迅速的散發出去──
一連幾聲重物墜地的聲音響起,所有人已然倒下,除了是為幻武的蒼悠以及沒有意識的兔子玩偶以外。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蒼悠只怔愣一秒便轉頭瞪向始作俑者的希爾因。
「沒什麼,消除記憶而已。」希爾因聳聳肩,一臉無辜的說:「醒來之後,他們不會想起任何有關魔王大人的事。」
「我雖然是妖精混血,但製造得出耳環我就有辦法使用魔力。」
蒼悠沒有去在意希爾因後半段所說的話,他只是定定的注視著他,問:「那麼,你們要走了?」
「是的。」希爾因溫和的笑了笑,淡淡的說。「沒有再見的必要,所以不需要道別。」
蒼悠嗤了一聲。「誰要跟你們再見,快滾。」
希爾因沒有因為這番話而動怒,只是對他躬了下身,然後轉身走向辛雅及辛亞。
辛雅已經跪坐在後者的身旁替他進行簡單的止血及包紮了。
希爾因屈膝蹲下,審視著辛亞身上的傷。
「怎麼樣?」辛雅輕聲問,聲音微微顫抖。
抬頭對她一笑,希爾因從容的回答:「沒什麼大礙,出血也不怎麼嚴重,回去接受治療躺上幾天就行。」
辛雅頓時鬆了口氣。
站起身,希爾因看著名為辛亞的男人和辛雅的女人逐漸崩解了形體,化成了兩把雙刀躺在地上。
拾起雙刀,希爾因輕輕的推了下鏡框。
「──我們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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