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之坊

傳說再現　第十四章，皇、帝

除了夏洛特以外，還有三名男人順利晉級。

一個是褐髮灰眼，臉上帶著微笑的溫和男子。

一個是金髮碧眼，面無表情到可以跟利奧相比的青年。

再來就是帶著好奇神情打量著夏洛特，猶如一個大男孩似的男人，他有一頭黑燦的頭髮，翠綠的雙眸。

「利滋塔，該往哪裡走？」走出大廳後，黑髮綠瞳的男人便一臉疑惑的問。

「一樓除了大廳以外，只剩廚房跟庭院了，去二樓如何？」褐髮灰眼的男人思索半晌，開口詢問。

「我沒意見。」金髮碧眼的青年冷淡的說。

看來這三人似乎都認識？夏洛特揚眉。

驀然，他的眼瞳映出了一隻手。

抬眸，他對上的是一雙灰色的眼珠。

「我叫利滋塔．瑟絲。」男子對他溫和一笑。

「我叫爾藍，爾藍．加貝卡。」黑髮綠眼的男人露出了燦爛的笑。

「......傑德．格里拉。」金髮碧眼的青年依舊冷淡無緒的說道。

夏洛特先是看著那隻伸到他面前、表達善意的手，過了半秒才伸出手回握對方。「我叫作夏洛特......」

咚、咚、咚！

奇異的聲響從走廊上傳來，打斷了夏洛特未完的字句。

「什麼聲音？」爾藍有點困惑的問。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因為空曠無人的走廊再度傳來了聲音。

聲音跟剛剛的不同，既刺耳又尖銳，就像是──

「是不是......有什麼金屬拖在地上的聲音？」爾藍小聲且遲疑的吐出了自己的困惑。

四人都將視線投視在走廊的另一端，因為沒有燈光的關係，整個走廊都因為那聲音而顯得特別陰沉詭譎。

兩種不同的聲音夾雜在一塊，成了不成調的詭異節奏，令人不寒而慄。

慢慢的，聲音越來越近──

咻的一聲，原先一直沒亮的燭火驀然被點燃，天花板上的電燈也唐突的亮起。

隨著一盞盞掛在走廊上的蠟燭被點燃，走廊頓時變得明亮。

而那詭譎的怪異聲響也停了下來。

四人的目光紛紛停在不知何時出現在走廊上的兩名男孩。

男孩的樣貌長得一模一樣，一樣的黑色短髮，一樣的青色眼睛，完全找不出任何的瑕疵。

左邊的男孩抱著一顆皮球，右邊的男孩拖著一把柴刀。

「......」誰也沒開口說話，走廊上頓時蔓延著一種詭異的沉默。

說實在話，夏洛特一點也不想把這兩名男孩歸類在「正常又普通的孩子」裡面。

皮球就算了，到底會有哪個正常又普通的孩子拖著一把柴刀到處跑啊！

「我叫作皇，是哥哥。」左邊的男孩說。

「我叫作帝，是弟弟。」右邊的男孩說。

「好特殊的名字！」爾藍揚高眉梢。「合起來正好是皇帝呢！」

幫他們取名字的人腦筋恐怕也不會太正常。

夏洛特默默的想。

「『我們，是第三關的關主。』」兩雙一樣的眼眸，兩道相同的嗓音，就連默契也是好得分毫不差。

「你們是關主？」夏洛特一臉詫異。「我現在嚴重懷疑主辦單位是不是有虐童控。」

「啊，希望他們會比剛才那個女孩好一點。」利滋塔微笑著說。

「.....看清楚，他們有人是拿著柴刀的。」爾藍有些虛脫無力的說。

他真是有夠佩服利滋塔的樂觀.....還是他只是太過單蠢？

「妳，何等人類？」抬起柴刀，帝指著夏洛特，面無表情的開口。

「你有什麼資格過問我的身分？」夏洛特抬眉。

「我們，在殺死對方之前，會報上名號，讓他知道是誰殺掉他們。」皇平淡的開口，聲音毫無起伏。

「而，我們也會要求對方報上名號，讓我們知道，殺掉的人是誰。」帝面無表情的說。他垂下了柴刀，讓硬實的地板與刀刃撞在一塊，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而妳，是我們第一個要殺的人。』」那兩道嗓音又分毫不差的重疊在一起，竟是意外的契合。

「看來你們好像很篤定可以殺掉我。」夏洛特皺眉。怎麼他好像一直都是被看輕的那人？

兩人互望一眼，皇開口說道：「因為妳是女人。」

帝接話：「看起來最為脆弱。」

皇又說：「弱不禁風，嬌弱。」

帝附和：「一副不怎麼聰明的模樣，應該很好對付。」

「我說.....我覺得你們不要再說下去比較好.....」爾藍有些膽顫心驚的開口。他發現夏洛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了，而且還有青筋在躍動著......

「靠杯啦，老虎不發威給你們當病貓了是不是？」夏洛特的臉上漾出了燦笑，但手指骨卻弄得喀啦作響，令人驚恐。

皇和帝互望一眼，輕輕吐出字句。「『母老虎，沒人愛。』」聲音又是分毫不差的重疊。

啪滋一聲，夏洛特明顯感覺到自己有條神經斷裂──叫作理智的那一條。

完、完蛋了.......

爾藍不斷冒冷汗，看著夏洛特驀然沉下的臉，他知道自己的魂差點奪門而出。

而夏洛特則是迅速的拔出自己的雙刀，眸子閃過一瞬的腥紅。

往地面一蹬，他飛快的閃身至帝的身後，用刀抵著對方的背脊。

縱然背脊竄起了陣陣冷意，帝仍舊保持鎮定，臉上毫無表情得不像個小孩。

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會有事──並不是認為夏洛特不會傷害他，而是知道他的「另一半」不會坐視不管。

砰的一聲，黑色的皮球砸上了夏洛特的臉。

「靠！」夏洛特咒罵一聲，臉被一顆皮球直接砸中.....真是他媽的爆痛！

皮球慢慢從夏洛特臉上滾落，咚咚幾聲又彈回皇的手中。

夏洛特捂著臉，渾然不知自己的刀早已偏移了位置，而不具威脅性.....

倏然，原本蹌踉退後的腳步驀然停下。夏洛特感覺到有一種金屬特有的冷意從他背部竄起上腦門。

他移開捂著臉的手。

在他前面，只剩下皇抱著皮球站在原地。

所以......

「女人，妳感覺蠻強的，可是妳打不過我們的。」帝面無表情的說。他正站在夏洛特的身後，雙手握著沉重的柴刀，而刀刃正直指著夏洛特，緊貼在對方背部。

不是狂妄，不是驕傲，而是單純的如此認為。

──是太過自信，還是夏洛特表面上看來真的很弱？

夏洛特決定選擇前者那個選項。

「嘖。」輕輕彈下舌，原以為自己可以搞定的夏洛特已經看見兩個人緩慢的拔出了劍。

「帝。」皇低喊，開始拍起手上的皮球，咚咚的聲音在這嚴肅的氣氛中顯得格外不搭嘎。

縮回柴刀，帝沒有對夏洛特對手，而是回到皇的身邊，兩人站在一塊，看起來更難分誰是誰。

「爾藍，你的武器呢？」利滋塔揚眉。傑德和他可是同一時間拔劍的，可是卻沒有看見爾藍有任何動作。

他攤攤手，一臉無奈的說：「我沒帶出來，還放在禁衛軍的宿舍呢！」

「什麼？」利滋塔蹙眉，但他沒有多餘的時間責備他，因為一顆皮球驀然朝他飛來。

「......無聊。」傑德冷冷的說，劍朝皮球一揮而下，直接將它切成了兩半。

然而，原本會掉落在地、變成無用的皮球殘骸，卻像是自行生殖一樣，各自長出了另一半，恢復成先前完整的模樣。咚咚幾聲，兩顆皮球彈回了皇的手中。

現在，皇的手上有兩顆一模一樣的皮球。

「它會分裂。」利滋塔伸手攔住了準備動手的傑德，瞥了一眼被皇擁在懷裡的兩顆黑皮球，簡單扼要的說道。

「現在連皮球都可以當殺人凶器就是了？」爾藍不禁感嘆世界太危險，連小孩子玩的皮球都可以.....

驀然，一顆皮球砸上了爾藍的臉，使得他爆出了髒話和痛呼聲。

「你，廢話太多了。」皇抱住滾回來的皮球，平鋪直敘的說道。

「媽啊.....真的有夠痛的！」爾藍捂著臉，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傑德，直接攻擊小孩。」忽略掉方才的一段插曲，利滋塔簡單扼要的說道，同時也邁步奔向了帝，停在夏洛特的身旁。「記得，下手不要太重。」

「......知道。」傑德面無表情的頷首，劍尖直指著眼前的皇。

「一個大男人拿著劍指著小孩子，還真是丟臉。」皇冷靜的抱緊皮球，細聲細氣的說道。

傑德皺眉。

「英雄救美這招已經很老套了。」帝冷淡的看著站在夏洛特身旁的利滋塔。

利滋塔抬眉。

驀然，皇鬆開了手，讓兩顆皮球從懷裡滑出，在地面上彈著。

明明沒有任何人碰到皮球，但皮球卻一直彈著，咚咚的聲音迴響在空蕩的走廊上顯得特別詭譎怪異。

微風，開始吹起，令人一陣寒顫。

「始於爾等，在阿娜茲之神的祝福下。」皇的頭髮被風撩起，他的額頭開始冒出藍光，逐漸浮現一個深藍色的弦月刺青。

「終於吾等，在拉凱亞爾之神的讚頌下。」帝面無表情的接話，聲音猶如一池清澈的湖水。而他的額頭也和皇一樣浮現了深藍色的弦月刺青。

兩顆皮球驀然停下，突兀且突然的停在半空中。

「『──被賜予的力量將助於吾族，戰無不勝。』」聲音毫無意外的再度疊合。

瞬間，黑色的皮球猛然炸開，揚起濃厚的煙霧。

「該死！這皮球居然還會爆炸！」爾藍咒罵的聲音從煙霧中傳出，還夾雜著一陣劇咳。

「小心一......嗚！」利滋塔的話還沒說完，聲音卻被赫然給截斷，歸回沉寂。

「利滋塔？」傑德的聲音依舊冷靜，卻隱隱摻雜些困惑。

夏洛特遲遲沒有出聲，他的背緊貼著牆壁，注視著煙霧裡頭的一舉一動。

是的，他在「看」。

這煙霧很詭異的是，它無法用魔力驅散。

不過即使不驅散煙霧，對夏洛特而言一樣毫無阻礙。

因為他「看」得見。

自從眼睛變成顏色不一的模樣後，他就擁有了「夜視」能力，不管夜再怎麼漆黑，不管煙霧再怎麼濃厚，他仍舊看得一清二楚，毫無阻礙。

他看到利滋塔的腹部是「突然」被刺了一刀。

但他什麼都沒有看見。

不，不是沒有看見──

爾藍先是感覺到自己的背部接觸到冰涼的尖銳物體劃過去，緊接著背部便是一陣火辣的疼。

「我靠！」爾藍咒罵一聲，他知道自己的背部肯定被劃傷了，因為他可以感覺到鮮血正從他的背部慢慢滑下。

夏洛特確定他是看到爾藍的背突然出現一道鮮紅的刀痕的。

──不是沒有看見，而是根本看不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