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之坊

俊氣的臉沒有絲毫的女氣，那慵懶的神情像是有些疲倦似的，更增添了一股神秘的溫和感，那人與希爾維雅相像得猶如一個模子刻出。

有些過長的灰色短髮滑下耳梢，有些凌亂地落在頸後，蔚藍色的瞳子正慵懶地瞇起，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們一群人，以及他的親妹妹。

「......妳剛剛說什麼？」聖洛斯懷疑他重聽。事實上，他還真希望現在自己f是重聽──

「她沒說錯，她叫我哥哥。」蓋緋爾特笑得一臉人畜無害地替希爾維雅回答。

「蒼空！我拜託你直接用槍爆我頭吧！」聖洛斯快要欲哭無淚了。

「聖洛斯，你想爆頭我不介意，待會我幫蒼空來就是了。」蓋緋爾特笑笑地說。「很驚訝嗎？雖然我從來沒有講過自己的姓氏，可是我以為希爾維雅講過了。」

霎時，眾人的目光紛紛飄往希爾維雅的身上。

「欸？」希爾維雅一愣，抬頭瞪了蓋緋爾特一眼，然後視線有些心虛地說：「我原本想要講，可是沒機會......」

「那人跟主人長得好像喔，真的是主人的哥哥嗎？」莉絲梅德有些遲疑地看著蓋緋爾特，像是想要在他臉上找出另一張面具似地。

「我的本名叫作蓋緋爾特．德．藍斯洛。」他微笑著說。

「你現在才報姓名有什麼用！」聖洛斯超想放幾個火球過去轟他──只可惜大概轟不到目標就是了。

「姓氏從來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是嗎？」笑容一黯，蓋緋爾特淡淡地說。

「算了，別管那些了。」撇了撇嘴角，聖洛斯抬眉，一字一頓地說：「現在，你若是想擋我們的路，就是與我們為敵，別忘了，我和蒼空已經脫離那組織了！」

「奧斯特還沒允許你們離開組織。」蓋緋爾特一臉平淡地說。「不過，沒錯，我必須擋你們的路。」

蒼空拔出了雙槍，飛快地抬手瞄準蓋緋爾特。

「不......」希爾維雅抽了口氣，還沒來得及攔下蒼空的動作，前方的蓋緋爾特便倏然消失了身影。

「你明知道，就連奧斯特都無法追上我的動作，卻執意對我開槍。」蓋緋爾特懶懶的聲音從蒼空的斜後方傳來，一把細長的灰白色長劍正分毫不差地抵著蒼空的脖子。

「不行對他開槍啦......」希爾維雅深深地嘆了口氣，一臉無奈地將接下來的話語吐出。「我跟你打。」

正當眾人還沒來得及細想希爾維雅的話時，希爾維雅便飛快地拔出黑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往前方一個蹬腳，朝蓋緋爾特揮劍。

「妳來嗎？」蓋緋爾特懶懶地勾起一個微笑，那雙澄清的藍色眼睛正緩慢地浮出了笑意。

「其他人，繞過蓋緋爾特，繼續前進！」希爾維雅揚眉，沒有回答蓋緋爾特的問句，反而揚起聲調，示意因為希爾維雅突然動手而呆滯的眾人。

「什麼？」塞菲洛絲一個回神，心中一緊，深怕那人又再度消失，不禁著急地想要開口。「您.....」

「我可以。」希爾維雅將劍一橫。「所以你們留在這裡，會礙手礙腳的，通通離開！」

「我要留下.....」莉絲梅德鼓起腮幫子。

「莉絲梅德、塞菲洛絲，別逼我用『印記』命令妳們。」沉下聲音，希爾維雅直視著蓋緋爾特，緩慢地說。

希爾維雅在塞菲洛絲等四人身上施加了『印記』，可以藉由『印記』的力量來命令他們的動作。雖然潔西絲蒂亞在希爾維雅身上施加了『印記』，但是從來沒有想過要用『印記』命令希爾維雅做任何事情過。

「我......」莉絲梅德皺了皺眉頭，有些遲疑地往古羅尼特一看。

只見他那雙銀眸閃爍著異樣的情緒，修長的手指縮緊又鬆開，緩慢地說：「就照她的做。」

「什麼？」聖洛斯一驚，皺緊眉頭說：「萬一蓋緋爾特執意攔截呢？」

「喔，我不會那麼做。」挑了挑眉，蓋緋爾特看著希爾維雅，淡聲說：「因為做那種事情，有點找死。」

「找死？」聖洛斯順著他的目光，看見了佇立在蓋緋爾特面前、背對著他們的希爾維雅。

「我沒那個信心分神跟希爾維雅打，還要去顧另外幾個人。」蓋緋爾特聳聳肩，說：「也或許蒼空或聖洛斯其一可以留下，這樣我可以讓你們全數留下，誰也不會越過這雷池一步。」

「希爾維雅的實力.....你會感到棘手？」聖洛斯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她是我妹妹。」蓋緋爾特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重申了一次。灰白色的劍在燈光下散發出沉重的氣息，蓋緋爾特的眸子一黯，淡聲說。「要離開，就快走。」

聖洛斯和蒼空互望一眼，確實讀見了兩人眼中的訊息，聖洛斯率先邁開了步伐，越過希爾維雅和蒼空，往另一頭的出口跑。

果然，蓋緋爾特連動個眼睫都沒有，任由聖洛斯安全地通過那裡。

「......其他人跟上。」蒼空淡淡地丟下了這麼一句話，便邁步追了過去。

然而，蒼空在經過希爾維雅身旁時，確實挪動嘴唇說了幾句話，然後才擦過她的身旁，昂首邁步離開。

蓋緋爾特看見希爾維雅的眼裡逐漸浮上了笑意。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希爾維雅才一橫黑劍，微笑著說：「讓我們來算算舊帳吧，我『親愛的』哥哥。」

蓋緋爾特很快就察覺到她眼裡的極度不悅，反射性地問：「什麼舊帳？」

「第一，在我和莉莉絲相遇的時候，夏莉姊家的旅館屋頂不是戴洛斯破壞的，是莉莉絲吧？」

「呃.....妳怎麼知道？」

「第二，莉莉絲和戴洛斯兩人會來到亞德利斯的迷霧森林，也是你派來的對吧？」

「......我怎麼感覺反被監視的人是我？」

「第三，你什麼時候又當了騎士團隊長？我以為你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呢，『哥哥』。」

「妳不覺得妳講哥哥兩個字的時候有點咬牙切齒嗎.....好吧，我只是不小心當上的啦.....不小心走路撞到那個上任騎士團隊長，結果他要求決鬥，然後.....我打贏了。」

「第四，那面具是我幾年前送你的吧？你從小戴到大是怎樣？不打算以真面目見人是不是？」

「我只是習慣了......」

「第五，」這時，希爾維雅抬起眼睫，伸出了四根手指，臉上的表情認真得連蓋緋爾特都眉頭一揚。

「──你到底還要在外面遊蕩多久啦，死傢伙！」

她提劍朝他衝了過去。

蓋緋爾特眉頭一揚，眼裡逐漸浮現笑意，立刻抬起手，用劍擋住她的劍。

灰白色的長劍與墨黑色的長劍互相交錯在一塊，居然是如此地相似，一白一黑的劍身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色，而兩人那相似的臉蛋同時也互相對望著，猶如在照一面鏡子般。

「回家嗎？」蓋緋爾特苦笑著，蔚藍色的眼瞳看著一臉倔強地瞪他的希爾維雅，說：「原來妳還會允許我回家啊......」

「廢話！」希爾維雅加重劍的力量，硬是將對方彈開，一揮長劍，她將劍尖指著幾步遠的蓋緋爾特，臉上毫無表情地說：「不管如何，你都是我哥，流著跟我相同血液的親哥哥。」

笑意逐漸在那雙未藍色的瞳子斂去，取而代之的是細不可聞的悲傷和扭曲，蓋緋爾特一臉平淡地看著她，然後說：「即使我是毀了村莊，殺了爸媽的兇手也一樣嗎？」

他看見希爾維雅的動作一僵，手指不自覺地僵硬了起來。

「即使我，是當著年幼的妹妹面前，砍下自己父親的頭也一樣嗎？」蓋緋爾特淡聲問。

「......你沒有殺我。」希爾維雅低著頭，低低地說著。「我明明就站在你的眼前，你卻沒有殺我，逕自地離開了！」

蓋緋爾特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的不自在。

「你殺了村民，殺了我們的父母，但是你卻沒有殺我，為什麼？」希爾維雅抬頭，清澈的藍眸直視著試圖逃避眼神的蓋緋爾特。「你殺不下手.....是嗎？」

──但是，就連希爾維雅也無法肯定，是不是蓋緋爾特真下不了手，還是自己自作多情。

「妳應該被村民帶走去避難的，我就是知道所以才......」蓋緋爾特深吸一口氣，強忍住自己想要大喊的衝動。

「可是，我卻又繞回來了，是嗎？」希爾維雅揚唇，苦笑著。

「妳恨我嗎？」抬眸，蓋緋爾特看著那張與自己幾近相同的臉蛋，有些恍然地問。

「我不恨你。」希爾維雅淡聲答道。

「為什麼？」蓋緋爾特握緊拳頭，殘存在腦袋中的一絲理智終於在聽見自己妹妹的回答時崩潰了。「妳應該恨我的才對！應該恨我恨之入骨，誓言殺掉我.......」

「好讓你覺得罪孽減少一點嗎？」希爾維雅微笑著打斷他的話。「讓我恨你，恨你恨到見一次必定報殺親之仇，好減少你的罪惡感嗎？哥，你會不會想得太異想天開了？」

「.....為什麼不問我不殺妳？」深深地吸了口氣，蓋緋爾特換了個話題問。

「你其實打算連我都殺的。」縮緊手指，希爾維雅輕聲說道。「你其實已經走到我的面前，高舉著劍，只要揮下你手中的劍，你就可以多看見一具屍體──」

「你為什麼不殺我？其實我也很好奇這個問題。」

「我......」蓋緋爾特反而語塞，不知道該講什麼了。

「算了，我想你應該也講不出來。」嘆氣，希爾維雅無奈地聳了聳肩，眸光一閃，她微笑著說：「既然如此，我就必須盡全力通過你這一關才是。」

聞言，蓋緋爾特無奈一笑，他說：「那就要看看妳的實力究竟是贏過我了沒有。」

倏然，兩人快速衝向對方。

莉絲梅德很猶豫，頻頻回頭看有沒有人追上來。

正當她要轉不知道第幾次頭時，一旁的古羅尼特一臉平淡地抬手朝她的後腦杓拍去。

「好痛！」莉絲梅德摀著後腦杓，不禁抬眼瞪了身旁的古羅尼特一眼，忿忿不平地問：「為什麼打我啦！」

「因為妳白痴。」古羅尼特很直接地脫口而出。「奧潔拉會追上來的，妳一直回頭做什麼？」

「看她追來了沒啊......」像是很委屈般，她癟了癟嘴，低低的說道。

「她會追上來的。」他哼一聲，不以為然地說。

「古羅尼特怎麼能這麼肯定啊？」薩塔低聲問。

「我哪知啊！」聖洛斯翻了翻白眼，說：「而且你也不要講得好像希爾維雅一定追不回來了好不好？」

薩塔吐吐舌頭，無奈地攤手說：「那人長得跟希爾維雅很像，又是她的親哥哥，對於希爾維雅應該是瞭若指掌，你覺得希爾維雅的勝算有多少？」

「百分之五十吧。」薩塔後面的緋妮絲想了想，有些遲疑地拋出了這個數字。

「靠，妳還真的去想這機率有多少......」薩塔不禁咋舌。

「.......為什麼只有百分之五十？」一直保持著沉默的蒼空忽然抬起頭來，慢慢地問道。

「就像剛剛薩塔說的一樣，何況，他速度似乎凌駕於蒼空之上....對吧？」緋妮絲看著蒼空，一字一頓地說。

「拜託，連奧斯特都難追他了，何況是蒼空。」聖洛斯用鼻子哼氣。

「你幹麻用那麼不屑的語氣？」蒼空斜睨了他一眼，說：「你的速度比我還慢。」

「這傢伙被希爾維雅教壞了啦，居然會跟我頂嘴！」聖洛斯一臉委屈（？）的向薩塔抱怨。

「他說的是事實啊。」薩塔挑高眉頭，很沒義氣的落井下石。「不過我還真沒想到蒼空會頂嘴。」

「等等。」緋妮絲忽然頓住腳步，神情認真地看著他們。

「什麼？」聖洛斯回頭，一臉詫異地看著她。

「你們.....有沒有聽見水聲？」緋妮絲張望著四周，有些遲疑地問。

莉絲梅德輕扯著古羅尼特的衣角，原本委屈的神色已收起，蒼藍色的眸子深邃得猶如大海般，她說：「前方數十公尺，有東西接近。」

像是要印證緋妮絲及莉絲梅德的話般，原本細不可聞的水聲忽然開始增大，宛若洪水沖來一般......

──真的是洪水沖過來。

「靠、靠杯啦！」聖洛斯連忙開始架起障壁，將洪水阻隔在外，但是他的障壁沒辦法張開到足以保護後面的古羅尼特三人......

「人類，你反應神經還不錯嘛。」雙手抱胸，早已張開水藍色的結界護壁的古羅尼特半瞇著眼，淡淡地看著聖洛斯。

「要是我反應慢了一點就完蛋好不好！」聖洛斯不禁替自己還有其他人捏了把冷汗。

「......我都不知道奧斯特原來有設這樣的機關。」蒼空看著洪水從障壁旁沖過，默默地說。

「靠，謀殺我們的機關有什麼用啊！」聖洛斯沒辦法像古羅尼特那樣穩住障壁，所以沒辦法空出手拍蒼空的頭。

然而，正當水已經開始變小時，一抹黑影便飛快地掠過聖洛斯的障壁旁，朝前面飛快地奔去。

那人是莉絲梅德。

「是你，放洪水的是嗎？」莉絲梅德抓著一個小孩的手，蒼藍色的眸子毫無波動地看著他。

小孩身上披著黑色的斗篷，在燈光微弱的情況下導致大家看不太清楚他的樣貌，然而，正當莉絲梅德沒有鬆下力道，還緊抓著他的手，準備抬高他的下巴看清楚他的臉時──

古羅尼特瞳孔一縮，揚高聲調喊：「放開他的手，莉絲梅德！」

還來不及反應，莉絲梅德便感覺到一股強大的衝擊力從她的身旁炸開，直接受到衝擊力的莉絲梅德撞向了走廊上的牆壁。

「該死的！」古羅尼特的銀瞳閃過幾絲腥紅，他咧開尖牙，立刻吐出火球朝走廊的一端炸去。

「唔啊！」正好站在古羅尼特前方的聖洛斯四人連忙閃開那火球，分成了兩列緊貼在牆壁邊。

火球飛快地穿過聖洛斯等人，直衝黑暗的另一端，過了幾秒，火球爆炸。

「滾出來，人類。」古羅尼特的聲音冰冷得連聖洛斯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嘻嘻。」小孩子的聲音從黑暗的另一端幽幽傳來，一抹嬌小的黑影緩慢地從陰暗處走出，一名白髮灰眼的少年笑嘻嘻地看著一群比他高大的大人群們。

「誰啊？」聖洛斯愣了愣，不禁轉頭看了蒼空一眼，像是在詢問我們組織裡啥時有這號人物一樣。

「我叫作索羅爾，我也是寒月一族的唷。」索羅爾笑嘻嘻地說：「在一個月前，我加入了這個組織。」

「什麼？」聖洛斯險些哽到。

「找死！」古羅尼特的眼睛閃爍著幾絲艷紅色，幾近快要跟銀色混合在一快了，他放出大量魔力，朝索羅爾轟去。

索羅爾身子一僵，精神力險些被魔力的高漲給破壞得一乾二淨，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重新張開那雙眼睛時──灰色早已褪去，轉變成了深沉的血色。

蒼空一怔。

「.......」索羅爾在古羅尼特再次發動攻擊之前，開始吟唱著歌曲，沒有字句的歌聲由零碎的音節拼揍。

倏然，所有人的腦袋猶如被尖錐刺中一般，頭疼欲裂。

古羅尼特不禁倒抽一口氣，咧開了尖牙，單瓣的紅色菱形的圖形正強硬地從他右半張臉蛋浮現，硬是佔了他的半張臉。

『印記』正在熾熱地燃燒著，宛若有一把火正緊貼著他的皮膚燃燒，不只古羅尼特，塞菲洛絲原先收起的『印記』也逐漸在額頭浮現，四瓣菱形熾紅如血液一般的鮮豔，而莉絲梅德原先早已轉淡的『印記』則是加深了顏色，兩瓣菱形呈「X」形交錯在腰際。

倏然，原本應該陷入昏厥的莉絲梅德低垂著頭，緩慢地站了起來。

索羅爾就站在莉絲梅德身旁，理所當然會看到這一幕，早已知道如何使用歌聲破壞別人精神的他立刻加大了音量，準備摧毀莉絲梅德殘存的意志和理智。

然而，莉絲梅德卻驀然抬起頭來，閃爍著血紅的瞳子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倏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來，並且一把抓住他細弱的頸子，將他狠狠地壓在牆上。

歌聲停止。

低喘著粗氣，腦袋一片空白的緋妮絲和薩塔眼神有些恍惚，看起來險些陷入暈厥狀態。而提早摀住耳朵的聖洛斯和蒼空卻也沒有好到哪裡，他們發現就算音量變小了些，只要還聽得見歌聲，就可以破壞他們殘存的理智。

莉絲梅德那雙深沉的血色瞳子正眨也不眨一下地看著索羅爾，一字一頓的說：「人類，你找錯人了。」

「為.....為什麼.....」索羅爾的頸子被掐得死緊，連一點呼吸的空間都快要沒有了。他硬是從喉嚨深處擠出聲音，好讓自己的問題可以脫出嘴裡。「.....妳....為什麼....不會受到影..咳、咳....」

「精神力攻擊的術法對莉絲梅德無效。」塞菲洛絲一臉冷淡地說。原先是碧綠色的瞳子居然也變成了深沉的血色，四瓣菱形正閃著艷紅的微弱光芒，在額頭上顯得特別引人注目。

「精神力術法麻煩的就只有不能用結界擋而已。」古羅尼特冷著一張臉，眨著那雙不知何時也變成深沉的血色的眸子，淡聲說道。單瓣的血色菱形強硬地佔住他右半張臉蛋。

「殺了你，一切就結束了。」最後，莉絲梅德冰著一張臉，毫無開玩笑神情地縮緊守指，準備掐死這名男孩.....

驀然，槍聲響起。

子彈擦過莉絲梅德和索羅爾的臉旁，直接打穿了牆壁。

「殺了他，沒有用。」蒼空單手持著一把黑槍，槍口正對準著莉絲梅德以及索羅爾，異色色澤的眸子正毫無波瀾地注視著他們。「於事無補，又何必髒了妳的手？」

莉絲梅德慢慢地轉過頭來，並且將視線轉向將槍指著她的蒼空身上。那雙血色的眸子在注視他半晌後，顏色居然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猶如大海一般深邃的蒼藍色。

鬆開手，讓索羅爾直接掉落於地。她感覺到腰際的『印記』似乎不再灼熱如火，莉絲梅德眨了眨那雙蒼藍色的眼睛，天真地笑著說：「這麼說好像也對，主人一定不會希望看到我殺人的呢！」

聽見這句話，原本還在擔心的聖洛斯總算是鬆了口氣，雖然跟索羅爾沒什麼認識，不過不代表他會喜歡看見一個陌生人的屍體躺在走廊上。

而一旁的緋妮絲和薩塔總算稍微抓回了一點理智和意識，他們只覺得頭痛欲裂，連站著都有點不穩.....

古羅尼特和塞菲洛絲則是不著痕跡地對望一眼，原先雙眸的血色都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碧綠以及冷銀。

鮮紅的『印記』逐漸褪色，宛若要融入皮膚般，開始消褪，最後消失在臉、額頭及腰際等地方。

古羅尼特走到莉絲梅德的身旁，看著瑟縮著身子，早沒了氣焰的索羅爾。他抬起手，面無表情地釋放出不到他十分之一的魔力，施展出催眠術。

咚的一聲，索羅爾的身體像是斷了線的傀儡一般，順著牆壁往旁邊滑去，最後撞上了地板。

「喂，」古羅尼特轉頭，冷銀的瞳子正看著還有點反應不及的聖洛斯以及毫無表情的蒼空，說：「帶路，人類。」

「你這口氣比蒼空還差.....夠了，不要拿槍抵著我！」礙於無奈（淫威）之下，聖洛斯和蒼空只好越過莉絲梅德和古羅尼特的身邊，然後繼續走在最前面帶路。

頭疼狀況已經好一點的緋妮絲和薩塔連忙追上去，他們可一點都不想跟古羅尼特等三人走在後面！

而莉絲梅德則是一反方才的冷凜和漠然，興高采烈地跑到塞菲洛絲身旁，勾著她的手臂走路，搞得對方走個路都很困難。

古羅尼特則是稍微頓了一下腳步，落在後面。

第一次，他回頭看了一眼黑暗的另一端，像是在期待著.....某人的到來。

「古羅尼特，你快脫離隊伍囉！」

「閉嘴，莉絲梅德，這種事情妳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