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很混亂。


這是蒼空取水回來的第一個想法。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茲塔和緋妮絲已經站在空地裡,而且還一臉茫然地看著潔西絲蒂亞,不過他比較在意的是聖洛斯和希爾維雅。


視線往旁邊稍移。


他是看見了聖洛斯,不過後者似乎是滿頭大汗,雙手的周圍圍繞著層層金黃色的光芒。


而黑髮的女子似乎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雖然沒有聖洛斯那樣滿頭大汗,不過看起來似乎有些吃力就是了,兩隻手也同時橫豎在希爾維亞的胸前,發出了柔和的金黃色光芒。


他微蹙眉,走到空地邊的界限,有些猶豫是不是該進去。


「小子,」忽地,潔西絲蒂亞猛然地出現在蒼空的面前,令後者微微一愣。「你回來了,真慢。」


那雙晶瑩剔透、宛若冰晶般的薄翅在她的身後微微拍動著,沁入鼻腔的是一陣花香,令人感到身心舒暢。


「過來,」她沒有等蒼空困惑,一勾微笑,拉過他的手直接踏入了那塊空地。「幫我個忙。」


他仰首,看著潔西絲蒂亞的側臉,既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答應,就這樣望著她。


「幫我一塊擋路。」或許是察覺他的視線,潔西絲蒂亞咧開了笑容,燦燦地對著蒼空說:「那兩個是我剛拉過來幫忙的,你也過來。」


這時蒼空才恍然大悟為什麼茲塔和緋妮絲會是那樣一臉茫然的神情。


「.....擋什麼路?」好半晌,蒼空才緩慢地問出了這句話。


「還不簡單?」赫然,潔西絲蒂亞頓住腳,露出的卻是再燦爛不過的笑容。「擋那兩條礙事的龍的路!」


.......原來這被納為簡單的事情嗎?


蒼空默默地拔出兩把黑槍,將之前做好的子彈送入,上膛。


忽地,一聲咆哮猛然地吸引了四人的注意力。


「吼!」已經靠近了這塊空地的上空的紅龍咧嘴咆哮著,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牠很興奮。


赫然,潔西絲蒂亞一拍翅膀,往兩條龍前進的地方飛去,硬是擋在兩頭龍的前面。


「吼──」黑龍瞇起眼,似乎不太愉快有人擋路,也跟著發出了咆哮聲。


「里特亞、晶陽,」她哧笑一聲,淡淡地說:「快離開,古羅尼特現在沒空陪你們倆耍寶。」


「吼唔!」紅龍似乎不滿意她的說法,低聲吼叫著:「吼嗷──」


「聽不懂我的話嗎?」神情一暗,她淡淡一笑,說:「那麼,就別怪我們動手了。」


她說的是「我們」,而非「我」。


心思敏銳的黑龍很快就注意到底下還有寥寥的幾名人類,不禁瞇起眼,對一旁的紅龍使了一個眼色。


紅龍正咬牙切齒地想要將潔西絲蒂亞碎屍萬塊,不料,黑龍卻給了牠一個眼神,使得牠的「撲殺」計畫就在剎那間停止了。


兩人不理潔西絲蒂亞,緩慢地往下飄,直到重新著地後,那兩抹巨大且駭人的身體也開始發光,逐漸變形。


幾秒鐘過後,原先是兩頭龍的位置赫然變成了兩名人類站在那兒。站在右邊的是紅髮紅眼的剛毅男子,站在左邊的則是黑髮黑眼、時時冒出一股可怕且銳利殺意的文靜少年。


「哦?」潔西絲蒂亞也拍翅往下飛,直到著地為止。「真沒想到還特別變化成人類跟我們玩嗎?你們很細心嘛!」


「開玩笑,」剛毅男子冷哧一聲,對著潔西絲蒂亞低吼:「滾開,我們不是來找你們的!」


「廢話,」她笑,沒有絲毫的動容。「我當然也知道你們不會是來找我們的。」


神情一斂,那雙碧綠的眸子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認真,所有的漫不經心、所有的慵懶都在剎那間褪去──


「不過──」她淡笑。


「很抱歉的,我不能放你們過去。」


剎那,一旁的黑髮少年赫然一個閃身,出現在潔西絲蒂亞的後面,身體周圍有股逐漸成形的黑色煙霧圍繞著,他瞇起眼,緩慢地問:「.......想死嗎?」


「很抱歉,我還想多活幾年。」她笑說,眸光一閃,她赫然轉身,欺近了對方的懷裡,數十把光刀赫然出現,整齊劃一地橫列在一旁,只待主人的一聲令下。


「潔西絲蒂亞,」他瞇眸,只是不斷地偏頭,然後閃躲她的攻擊,沒有主動攻擊。「快讓!」


「命令別人之前請先說聲『請』。」她的笑意更深了,猛然地一揮手,那一列光刀便紛紛往少年身上撲去,毫不留情。


「.......因為我怕光,所以使用光?」少年的黑眸深邃地望著她。


倏然,光刀像是在半空中被攔截,猛然地停下,最後紛紛碎裂墜地。「不過,妳那天生就會懼怕黑魔法的體質,也敢與我搏鬥?」


「請注意,」她仍舊在笑,只可惜那笑意多了一絲冰冷。「不是『妳』,而是『你們』。」


倏然,槍聲響起。

 

蒼空舉著槍站在潔西絲蒂亞身旁,而還在冒煙的槍口直指黑髮少年的腦袋,絲毫不差,那雙異色色澤的眸子荒冷得毫無溫度。若是人的話,恐怕會因為這一槍而直接升天。


只可惜,少年本來就不是人。


他的身前不知何時佇立了三角形的黑色結界,而那顆方才發射出的子彈正狠狠地鑲在結界中。那結界與一般人施展的不同,它有著三角形的形狀及漆黑如夜的外觀。


「無聊,」他冷笑,說:「原來這就是你引以為傲的救兵?」


「不,當然不只他。」她笑,笑得如沐春風。「不過你是不是應該先擔心你家那衝動的小子?」


聞言,少年將視線轉向不遠處的紅髮男子身上。


──該怎麼說才對,他感覺起來.......很狼狽。


少年瞇起眼,注意力頓時被紅髮男子吸引過去。


那雙炙熱如嬌陽的火紅色瞳子正怒氣沖沖地瞪著一臉無辜的茲塔,他再度低吼了一聲,朝茲塔邁步衝了過去。


然而,茲塔卻是雙刀一個交錯,在他眼前倏然一晃,吸引他的注意力,緊接著便是──


咻的一聲,細箭劃過了紅髮男子的臉頰,硬是將對方的臉頰劃出了一道紅色的傷痕,滲出了血絲。


「該死的!」不得不說這兩人的默契配合得天衣無縫,但是原本就不是很有耐心的晶陽不禁狠瞪著茲塔,對他惡聲咆哮著。


「.......冷靜點,晶陽。」倏然,黑髮少年一個瞬身,出現在他的身旁,冷眼勸聲道。


「他們像老鼠一樣,只會鑽!」見到里特亞的出現,晶陽忍不住抱怨幾聲。


瞥了一臉無辜地後退的茲塔一眼,里特亞移回視線,說:「無所謂,不必管這些人類,古羅尼特就在那裡,就算真要闖,那些人類也攔不了我們。」


「只可惜我們沒辦法讓你們過去。」瞇起眼,潔西絲蒂亞與蒼空並肩站在一塊,四人紛紛擋在前面,而更後方則是古羅尼特等人。


「讓,潔西絲蒂亞。」里特亞瞇起眼,話裡帶著毫不隱瞞的殺氣。


「你有沒有教養啊,里特亞?」她沒有生氣、沒有害怕,只有從容不迫的微笑。「我說過了,要說聲『請』才對。」


「.......非得要我動手是嗎?」


終於,他不耐煩地低聲咆哮了一聲,右手緩慢地抬起,一陣黑色的煙霧赫然出現,猛然地圍在他的右手上,幾秒鐘過後,一把漆黑如夜的長槍倏然出現在他的右手。


「動手啊,」她嗤嗤地笑著。「是你們要放水的,又不是我留情。」


他這次沒有回話,只是一個蹬腳,往潔西絲蒂亞衝去,黑色的長槍毫不留情地往她身上一刺。


而晶陽似乎也已經惱火沖天了,無心在意好友的戰局,他抬起了雙手,朝半空中虛空一抓,赫然,一對豔紅如火的雙刀猛然出現在他的雙手上,被他緊抓著。


「這次我真的火大了!」剛毅男子低吼,朝茲塔和蒼空衝過去。


而緋妮絲則是不著痕跡地往旁邊退開,一邊拉出箭,搭上弓弦,準備放箭。


蒼空負責開槍,引開對方的注意力,而茲塔則是負責與對方周旋,以致於不讓對方有其他心力注意到緋妮絲的箭。


然而,男子卻一個蹬腳,躍到了蒼空身旁,雙刀交錯一揮──


「蒼空!」

 

──媽啦,好久!


聖洛斯只覺得自己的手已經麻痺了神經,幾乎感覺不到痠痛了,只剩下一陣麻木.......


而跪坐在他對面的塞菲洛絲神情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汗水沁濕了她的背,鼻息不自覺地加重了些,變得十分的沉重。


他們還得盡量不去看不遠處的那些戰鬥,天曉得為什麼天空上又多了兩隻龍來亂的!


進行到現在,古羅尼特一直都沒有開口,只是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聖洛斯,害得後者背後宛若被針扎一樣,渾身不自在。


「.......古羅尼特,如何?」須臾,塞菲洛絲艱澀地開口問道,拋出了聖洛斯不解的問句。


「.......劇毒中和了。」古羅尼特面無表情地敘述,頓了頓,他說:「可是,光術不夠強,沒有吸收掉。」


這句話才讓聖洛斯恍然大悟。


原來你從剛剛像沒人事一樣地站在那裡是在觀察希爾維雅體內的劇毒嗎?


聖洛斯終於感覺到了一絲欣慰,幸好這人不是閒閒沒事做。


不過.......


你怎麼觀察的?


他驚恐了。


「.......沒有吸收掉?」塞菲洛絲的呼吸赫然一窒。他們想得太簡單了嗎?


「.......盤居在腹腔。」頓了頓,他又說:「你們的光術被吞噬掉了。」


該死的!努力這麼久居然被毒素吃掉!


聖洛斯忽然感覺到一陣煩躁。


無力的垂下手臂,塞菲洛絲忽然感覺到異常的疲憊。


她看著希爾維雅幾近蒼白的臉蛋,赫然覺得,就像之前一樣──


她什麼都做不到。


淚珠滑落,最後落在希爾維雅的手上。


就跟之前一樣,她只能看著她,自己什麼也作不了,也幫不上任何的忙........


斗大的淚珠再度從眼框中滑出,顆顆落在希爾維雅那纖瘦的手指上。


──妳醒過來好不好?


──像之前一樣,醒過來對我笑啊......


──拜託妳......睜開眼睛,主人!


希爾維雅的手指微微地抽動了幾下。


「......有光。」皺了皺眉,古羅尼特像是看見了什麼奇景般,不禁喃喃出聲。


「什麼?」見到塞菲洛絲哭得那麼傷心,聖洛斯當然沒有很不識相地去插嘴,只將視線轉向一旁的古羅尼特,一臉狐疑的神情。


古羅尼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只不過這次的對象卻是聖洛斯。


他退後幾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後,低聲說:「她的身體內有光術冒出,並且不斷地吞噬毒素......」


話語未落,希爾維雅的那對乾澀的唇畔蠕動了幾下,擠出了虛弱的呻吟聲。


「.......主人?」塞菲洛絲終於注意到眼前的身影有一絲動靜,不禁抹掉了淚珠,紅著眼框注視著希爾維雅。


緩慢的,那雙宛若天空般湛藍的瞳子逐漸睜開了。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S.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