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作,緋妮絲.櫻.希利卡。你們可以叫我櫻就好。」女子坐在前方,頗有禮貌地對眼前的四人敬了個禮,仍舊是那毫無表情的面孔就是了。


「而科爾特.櫻.希利卡便是我的弟弟,也是王室的下任接任者。」


希爾維雅的嘴角已經無法抑制地在抽動著了,基本上,她認為若是費登真的是科爾特的話.....


這王室大概也完了吧?


「喂,」聖洛斯用手肘撞了一旁的蒼空,瞥了他一眼說。「希利卡是不是北大陸那一個大得要命的鬼城市?」


蒼空回頭,異色的眸子眨了眨,然後點頭。


「......妳是從北大陸來的?而且還是從希利卡城?」聖洛斯皺眉,轉回去問著緋妮絲。


「是,」緋妮絲微微領首,然後說道。「您知道我?」


「不要用敬稱,我記得我跟妳同年。」翻了翻白眼,聖洛斯沒好氣地嚷道。「我和蒼空以前住在北大陸,也去過希利卡城。」


聞言,緋妮絲將視線轉向了一旁的蒼空,兩人的視線在剎那間相碰,過了幾秒後,反倒是緋妮絲神情有些慌張地移開了視線,臉頰染上了不明顯的紅潮。


緋妮絲掩飾性地低咳了幾聲,然後說道。「幾年前,科爾特對父王說,他想出去磨練,但是父王不答應,所以科爾特便選擇離家,連告知都沒有就消失了蹤影。」


「他會悄悄的寫幾信給我,好讓我知道他的平安和目前狀況。」


「他只說他現在隱姓埋名,倒也沒有跟我說過目前的假名叫什麼。」緋妮絲斂了斂眸,說道。「一個月後,是父王的八十大壽,父王打算交接王位,但是王室就科爾特這個獨生子,我只能當輔佐官,不能接任。」


「所以我從北大陸出發,打算到信裡說的血痕傭兵團那找找看。」


語畢,她抬頭,眸光複雜地看著在場的四人,說道。「只可惜你們似乎不能幫忙?」


希爾維雅苦笑了下,也沒開口說些什麼。


「主人!」忽地,小艷火猛然地從聖心裡飄出,狠狠地撞上了聖洛斯的額頭,不過幸好她急中生智,連忙將自己的身體「透明化」,好讓自己穿過對方的額頭。


「做什麼?」後者翻了翻白眼,一副要是妳沒好理由解釋的話妳就完蛋了的表情。


而緋妮絲在看見小艷火慌張飄出來後,也沒有特別的反應,她簡直是冷靜到讓人覺得她根本就沒有「驚嚇」這個情緒般,令人為之訝異。


最多也只有挑了挑眉,頂多帶點感興趣的表情打量了小艷火幾秒後就移開了視線。


「魔獸!」小艷火握緊雙拳,指著東北方、東南方以及正東方跟正南方,著急地喊。「魔獸過來了!浩浩蕩蕩的好多!」


「啥?」聖洛斯錯愕。


「有多少,奧冰!」聖洛斯站起身,神色不慌不亂地掃視過小艷火剛剛指的方向,尖耳顫了幾下,果真有聽見一些細碎的腳步聲朝這裡走來。


「總計五十四隻魔獸,十一隻高級妖魔,五隻半獸人,七隻迦洛丁。」小奧冰也緩慢地從聖心裡飄出,語氣中帶點淡漠地回答。


除了蒼空和緋妮絲以外的人都愕然了。


「怎......怎麼會那麼多?」


「吾不知道原因,」微微斂眸,那雙冰藍色的瞳子毫無波瀾地注視著聖洛斯。「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受到了『吸引』。」


吸引?


聖洛斯皺眉,看著眼前的夥伴,一時之間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嘆口氣,他壓低了聲音,對著眼前的四人說道。「跑,總而言之就是跑!一路跑到瑞陽去!」


「我也要?」緋妮絲挑眉,黑眸望著聖洛斯。「我自己應該逃得掉......」


「不要拿性命開玩笑。」聖洛斯的目光轉向了緋妮絲。「要是逃不掉怎麼辦?被分食嗎?」


緋妮絲皺了皺眉,也確實無語了。


「誰的方向感很差?」語畢,聖洛斯再度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聞言,薩塔皺了皺眉,他的方向感可是差到連前面是目的地都會走到隔壁去的人,不過所幸體內有茲塔,還不至於讓他連家鄉都會走錯。


不過,有個人倒是很簡單明瞭地舉手了,那人便是從剛剛一直保持沉默且惜字如金的蒼空。


蒼空目光深沉,異色色澤的眸子瞬也不瞬地注視著聖洛斯,手還舉在胸前,表示他的困窘──縱使面容看不出來他有哪一點是窘迫就是了.......


「我知道你方向差!」聖洛斯白了他一眼,然後又快速地掃視過其他人的表情後,確認沒有半個人說謊,所以開始分組。


薩塔和緋妮絲一塊從魔獸來的反方向離開,蒼空和聖洛斯則是正面迎擊魔獸,找空隙逃,而希爾維雅則是帶著梅,和赫蘿一塊朝北方跑。


「為何不一起逃?」希爾維雅皺眉,低聲問。


「因為跑不掉。」聖洛斯的碧眼頓時黯然了幾分。「大家會一塊死!」


「那你和蒼空......」希爾維雅怔然了半晌。


「死不了的。」他笑說,瞄了一眼已經拔出黑色雙槍的夥伴。


「既然如此,解散!」薩塔的話語剛落,兩兩一組的人便紛紛往不同的方向奔去。

 


「喂,雖然剛剛白了你一眼......」聖洛斯很快就發現了有不少隻魔獸朝這裡衝來,而自己的奔跑的方向也確實朝魔獸奔去,這種心情還真是難以形容,他瞄了跟在一旁的蒼空,笑笑地說。「不過真沒想到你方向感還是一樣爛哪!」


聞言,蒼空的嘴角若有似無地勾起淡淡的弧度,有一絲笑意罕見地出現在那異色雙眸中,但很快就沉入了眸底,不著痕跡地隱瞞了起來。


「而且,跟希爾維雅她們在一起久了......」聖洛斯早知道蒼空不會回什麼話,所以他又自顧自地說起話來,只不過這次多了一項動作,必須召喚結界擋住飛撲而來的魔獸。「你的表情和話也變多了呢。」


「......你才是廢話變多了,聖洛斯。」蒼空的手指雙雙扣下了板機,一連轟掉了幾隻魔獸的晶核,毫不猶豫地抹滅掉牠們的生命和存在。


「你看,還會反駁我的話!」聞言,聖洛斯哈哈大笑著,手猛然一揮,從聖心中紛紛竄出了四抹身影,只可惜那四抹身影並不如方才那麼地嬌小,而是與聖洛斯等身高。


「狂嘯吧,怒吼吧,將惹怒你的人全數殲滅!」


「生生不息的風啊......賜予一點愚昧之人懲罰吧。」


「大氣中的水將化為吾者最為銳利的兵器,化作吾者最堅固的盾牌,刺穿一切吧!」


「吞噬掉一切吧,將所有事物在剎那間歸回虛無,不再復存!」


四種截然不同的語調和嗓音紛紛從那四抹人影嘴裡吐出,伴隨著話語的逸散,雷電、狂風、冰柱、烈火以四種不同的面貌出現在魔獸面前,赫止了所有魔獸的動作,只待主人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在一夕之間全數殲滅──


「落雷。」


「旋暴。」


「冰剎!」


「噬火!」


閃電俐落地朝某一區塊的魔獸轟去,幾隻擅於利用結界的妖魔好不容易才逃過一劫,免於被電成焦炭的危機;旋風捲起,宛若一股巨大的龍一般,張開尖牙朝另外一區塊的魔獸撲去,速度快得連妖魔都還來不及反應便被捲走,魔獸更是不知道被轟向哪處。


冰柱就像一群訓練有素的軍人,飛快地圍繞住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妖魔和魔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刺穿對方的身體,鮮血頓時濺灑成一片;濃煙往高處竄上,大火很快地便吞噬了無處可逃的迦洛丁以及剩餘的半獸人,不會使用術法滅火或保護自己,那麼就只有死路一條!


「噢,這還真是世界奇景。」


聖洛斯挑了挑眉,明明自己連命令都還沒有下達,這四隻便跑了出來,而且還用最為壯觀的方式收拾掉一群,嘖嘖,他應該感謝自己是術師嗎?有這四隻恐怕就天下萬能了呢。


「無聊。」蒼空瞄了聖洛斯一眼,眸子緩慢地瞇起,不冷不熱地說道。


緊接著,蒼空緩慢地走到了聖洛斯身後,正當聖洛斯脫口而出說:「幹麻......」時,那道身影便重心不穩地往後一倒,正好撞上了蒼空的身體。


「啊啊,差點忘記了.......」聖洛斯感到有些頭暈目眩地微笑著。「魔力耗費太大了,真糟糕。」

 


「該死的!」薩塔咒罵一聲,連忙抽出腰間的黑色雙短刀,將打鬥這種事情交給了另一個人。


「哎哎咦?」才剛獲得身體自主權的茲塔終於明瞭為什麼薩塔會那麼爽快的交接,沒想到自己身前居然已經撲過來一隻妖魔。


「認真點。」然而,妖魔還沒有碰到茲塔的身體,就在下一秒被狠狠地擊落了。


死因是身體上的一把細箭。


「.......你怎麼了?」顯然注意到對方跟方才的個性有點出入,緋妮絲忍不住瞇起了眸,注視著茲塔。


茲塔慌亂地搖頭,連忙擺好架式,應付著準備圍攻他們的成群妖魔。


這裡的妖魔與方才聖洛斯說的數量不一樣,簡直少得可憐,只有零星的兩三隻,不過即使如此,對方可是高級妖魔,太過輕敵的下場,恐怕不只是單單的死路一條而已。


茲塔一個蹬腳,奔了出去,黑刀俐落地反轉,刺入對方的要害,毫不留情地斬殺著妖魔,只可惜這招只對魔獸或人類有用而已,即使被刺入心臟,妖魔也頂多是流一點血而已,絲毫不受影響。


「持久戰對我們沒好處,」抽出箭矢,搭上弓弦,然後拉弓,放箭,動作既簡單又明瞭,絲毫不拖泥帶水的緋妮絲瞄了茲塔一眼,低聲道。「將對方的身體破壞殆盡,或許就會死了。」


聞言,茲塔再度一個轉身,側腿一踢,妖魔狠狠地朝大樹飛了過去,不過茲塔並沒有這樣就放過牠,反倒是追上對方,然後黑刀再度俐落一刺,似乎打算直接將對方的身體刺成一個窟窿般。


其他妖魔當然不會讓茲塔就這麼一人上場去攻打那一隻,其他兩隻紛紛地圍了上來,似乎打算用黑魔法攻擊茲塔。


然而,還來不及得逞,緋妮絲便快速抽出箭矢,立即拉弓,射箭,動作俐落得連茲塔都要拍手說厲害的程度。


站得離緋妮絲最近的妖魔被箭狠狠地刺中,本來就不怎麼笨重,甚至可以說是頗為輕盈的身體順勢飛了出去,撞上了一旁的妖魔,兩隻紛紛跌在一塊。


而原先被茲塔攻擊的那一隻,早就沒有了呼吸,就連身體都是滿滿的刀傷,雙手甚至被砍掉了半截。


「薩、薩塔!」茲塔哭喪著臉,看著妖魔那汩汩流出的血,一邊將黑刀入鞘,然後飛快地拔出了白劍,大喊著。「我不要玩了啦!」


話語剛落,茲塔的眼神很快就變了,變成了一種近乎戲謔的神情,就連嘴角邊勾起的微笑,也是漫不在乎的冷笑。


「茲塔,難得放你出來,別這麼不領情嘛。」薩塔雙手握著雙白劍,邪魅地笑著。

 


希爾維雅沒想到這情況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糟糕數萬倍──


在她眼前的魔獸共計六隻,妖魔大概有數十隻,沒有聖洛斯所說的半獸人和迦洛丁就是了,不過希爾維雅也不知道未模仿之前的迦洛丁長得怎麼樣。


「赫蘿,照顧梅。」她將身旁的梅推向了黑狐,然後緩慢地拔出了黑劍,異常認真的藍眸有種不容置喙的魄力。


赫蘿微微領首,表示同意,然後又高吼了一聲,緊接著,一抹黑影疾速衝來,然後拍翅停在希爾維雅的身旁。


那黑影便是從之前就不見蹤影的鵺星。


鵺星低叫了一聲,深淺不一的眸子緩緩地掃視過眼前的魔獸和妖魔,緊接著,牠一個疾衝,衝入了魔獸和妖魔群中,很快就不見蹤影了。


「鵺星!」希爾維雅一驚,連忙提起劍,一邊砍殺著魔獸,刺入晶核,一邊尋找著鵺星那漆黑的身影。


不料,就在她分心之際,一隻妖魔使用了黑魔法,一縷詭異的黑煙從妖魔身上竄出,然後飄到了希爾維雅的身旁,猛然地化成了尖刺,刺穿了對方的胸口。


忽然感到胸口一窒的希爾維雅猛然一個咳嗽,吐出了大量的鮮血,或許這種攻擊看在別人眼裡可能微不足道,但是黑魔法可是奉行劇毒主義的一種魔法──


感覺自己身體好像在焚燒的希爾維雅跪下了身子,嘴裡又再度吐出了一灘鮮血,灑在綠油油的草地上,只不過那血液卻是黑紫色的,令人看了觸目心驚般的可怕。


其他魔獸見狀,紛紛搶著上前,咧著尖牙竄到了希爾維雅的面前,但是希爾維雅只感覺到身體一陣炙熱,視線也莫名地模糊了起來,所以完全不明白自己已經遇上了被魔獸包圍的困境。


「嘎!」猛然地,魔獸群中竄出了一抹黑影,牠激聲尖銳地叫著,深淺不一的眸子正以可怕的殺氣掃過所有的妖魔和魔獸。


沒有人發現.......在那群魔獸之後,是不下十隻的妖魔遍死在血泊之中的景色。


希爾維雅抬首,看著鵺星擋在她的身前,她只是虛弱一笑,然後緩慢地提起了劍──


「虛無.破召。」毫無溫度、毫無起伏的話語自希爾維雅的嘴巴裡緩慢地溢出,在半空中形成了字句。


在所有人尚未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一抹身影以極快的速度越過了鵺星,飛快地衝入了魔獸群中,緊接著便是慘叫聲和尖叫聲的響起。


鵺星微愣,看著閃身在魔獸群之中的黑影,以及一隻隻倒下的魔獸和妖魔,心中除了訝異還多了一絲打趣的情緒。


很快地,希爾維雅停下了腳步,垂著的手握著沾染著血液的黑劍,低垂的灰色髮絲被染成了詭異的綠色,並且擋住了她的表情。


赫蘿瞇著眼,不語,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佇立在一群屍體中央的希爾維雅。


牠不會有任何的質疑,也不會有任何的訝異或害怕。


對牠而言,這人不僅僅只是一名人類,也是她生命中──


最為重要的朋友。


須臾,希爾維雅肩膀一鬆,手指也逐漸從劍柄上剝離,緊接著,便是黑劍落地以及希爾維雅倒地的聲音。


鵺星瞇著眼,拍翅將身體轉了個方向,望向了一旁一臉驚恐的梅以及毫無表情的黑狐。


「嘎?」鵺星輕聲叫了一聲,像是在詢問。


「咿──」赫蘿低聲叫著,倏然,那抹嬌小的身軀變成了一抹高瘦的身子。「鵺星,你先離開吧,去找莉絲梅德。」


從黑色的狐狸變成黑髮碧眼的女子,女子微微仰首,對著飛在半空中的鵺星丟下了這麼一句話,然後走向了希爾維雅。


「嘎──」鵺星應允著,然後瞄向了一旁的一臉呆愣的梅,低聲叫著:「嘎、嘎。」


聞言,女子頓住了腳步,微微側過臉,瞥了身後的梅一眼,思索了半晌後再度轉回了頭,淡淡地說。「我會改寫她的記憶的,畢竟,就算她只是個小孩,主人也會將她的話聽進去的。」


鵺星似笑非笑地看著女子,轉身拍翅揚長而去,很快就消失了蹤影。


而黑髮女子則是邁步走到了希爾維雅的身旁,蹲下了身,一絲擔心和溫柔在她的眸底閃過,她很快就斂下了情緒,伸出了手,撫著希爾維雅的灰髮。


「我會救妳的,即使黑魔法根本無法破解,我仍然會救妳。」女子垂著眸,低聲喃喃說著。


因為......妳對我,是如此的重要。


一道白光緩慢地飄上了希爾維雅的身子,籠罩住她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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