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之契約者 第八章 契約、結合的力量。


緩緩的、緩緩的,那雙清澈得毫無機質的藍眸逐漸張開,對於略強的燈光稍嫌不適應地瞇起,
然而,率先映入眼簾的反倒是那顆深藍色的頭髮以及帶著無奈意味的碧瞳。


很快就認出是自家夥伴的希爾維雅揚起唇,並且坐起身,雙手撐著身體的重量,原先蓋在身上
的薄單因為她的動作而從身體滑落,遮掩住了她的下半身。


「這是哪裡?」


撫著有些略疼的頭,希爾維雅抬眉,問著雙手環抱著胸,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的聖洛斯。


「醫護室,妳昏倒了,中暑。」


只用了幾個簡短的話語便解釋完所有的事情,聖洛斯只是意味深長地瞇著眸子,居高臨下地盯
著仍帶點困惑的希爾維雅。


「怎麼了?」被他注視得有些不自在,希爾維雅皺眉。「因為我輸了比賽,所以不太高興嗎?」


聖洛斯沉思了半晌,果決地搖頭。「不是。」


「那不然是怎麼樣?你似乎有些......奇怪。」


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聖洛斯的態度,總覺得他好像在想些什麼事情。


「妳沒做惡夢嗎?希爾維雅。」環抱著胸的手放下,聖洛斯表情認真且帶著一點神秘意味地看
著希爾維雅,點出了問題所在。


惡夢?


忽地,希爾維雅的腦袋裡竄進了五年前的大火.....父親和母親的臉.....以及──


剎地,她中斷了自己的回憶,撇了撇嘴角。「我不記得自己有沒有作夢,應該是沒有吧。」


這回答有點猶豫,那是因為希爾維雅忘了自己有沒有做過夢,她甚至想不起來跟里歐的那場對
決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頭有點痛,血液也好似在滾燙的熱水般在身體裡流動。


她感覺到自己似乎有點不對勁。


黑狐坐在床舖的下方,希爾維雅沒有注意到,更不會有人看見此時黑狐的表情是如此的高深莫
測。


「是嗎?那就好。」聖洛斯這時才放下那口憋在內心中的氣,他隨口問了句。「對了,妳認識
那個騎士團團長嗎?」


倏地,希爾維雅僵住,也或許可以說是愣住了,她完全沒有想到聖洛斯隨口一句話居然可以讓
她呆住。


「你說......誰?」好半晌,她才像是尋回了發聲能力般,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道。


「騎士團團長。」他抬眉,沒有注意到希爾維雅表情上的變動。「妳昏倒後,才眨眼般的時間
,他就走到了妳的身旁,而且用很快的速度把妳抱到醫護室。」


「就連蒼空都沒有看見他的動作。」聖洛斯抿了抿唇,指了指倚靠在門邊牆壁的蒼空,而蒼空
身旁的椅子上則坐著一名早已睡著的女孩。


「是他嗎......」


希爾維雅的眉頭蹙得越來越深,好似快要打結般。忽地,她鬆開了緊抿著的唇瓣,不以為然地
回答道。


「你在胡說什麼啊,我怎麼可能會認識那麼偉大的人物呢!」


她笑得很不以為然,內心中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是他嗎?這麼做的用意是為何?


還來不及做更多思考的希爾維雅聽見了敲門聲,以及門把轉動的聲響。


所有人的視線紛紛地轉向醫護室的大門,除了赫蘿和蒼空,他們就像是早已知曉有人接近般,
不以為然地別開了臉。


「你沒事吧?」里歐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腦袋,輕聲詢問道。「還好嗎?」


忽地,希爾維雅瞳子一怔,慌亂地打算將連襟帽拉上,赫然才發現連襟帽沒有滑落,才鬆了口
氣,回答道。「我沒事,中暑而已。」


「是嗎?啊,對了,這獎金是給你的。」


里歐笑了笑,抬起了一直拿在手中的布袋,遞給了坐在床上的希爾維雅。


「獎金?」希爾維雅露出了詫異的神情,藍眸不解地望著他。「這獎金是做什麼的?」


「獲勝者啊。」他訝異地看著希爾維雅。「你應該是為了獎金或者是參加騎士團的權利才參加
比賽的吧?」


「不對啊,我應該算是輸了那場比賽才對啊!」希爾維雅搖頭,拒絕接受這筆獎金。


「我棄權了。」里歐拋出了肯定句,成功地中斷了希爾維雅的思緒三秒。


「棄.......」希爾維雅張大了嘴,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若是你沒有昏倒,我大概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囉!」他輕鬆地拋出了不以為然的話語,令
其他人張目結舌,愣了好半晌。


「你在說什麼啊......我做了什麼事情嗎?」希爾維雅抬頭,眉頭好似糾結成一團的毛線球般


聖洛斯故意輕咳了幾聲,用眼神示意著里歐,而蒼空則是緩緩地闔上了那異色色澤的眸子,唇
瓣輕輕地抿起,赫蘿則是面無表情地撇開了頭,碧綠的眸子毫無波瀾地注視著里歐。


注意到了聖洛斯的神情,里歐抿唇一笑。「沒什麼,我記錯了。」


「是嗎?」挑了挑眉,沒有太過深入去問的希爾維雅在薄被單下的手指此時卻是緊緊地收縮。


「對了,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里歐笑著。


「唔?」希爾維雅有些漫不經心地應答著。


「你在昏倒前的那句話是在對誰.....說的嗎?」


里歐試探著希爾維雅的神情,認真在瞳中一閃而過。


「什麼?」希爾維雅愣住,從嘴裡溢出了不解的話語。


「『不要去』,你還記得嗎?」里歐失笑,他不得不說,那時候的希爾維雅格外得令人感到悲
痛。


赫蘿的眼神越來越闇了。


「我、我不記得了。」希爾維雅猛然地搖了搖頭,差點從頭頂滑落的連襟帽則是被希爾維雅的
手指緊緊地揪住。


「是嗎?那好吧,我得先走了,那雷還在等我呢。」


似乎無意去探視別人的私事,里歐笑了笑,遮掩住那笑容之後的哀痛,他轉身踏出了步伐,腰
間上的刀鞘所刻著的青色花紋顯得格外令人注目。


「為什麼.....我不記得呢?」


待門板再次被開啟並且關上時,希爾維雅的嘴裡溢出了含糊的字句,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除了
赫蘿以外。


眼神異常地認真,闇得好似黑夜中的冬湖一般,激不起任何的漣漪,赫蘿仰頭,以不著痕跡的
輕柔嗓音低吟著。

 

最後的最後,希爾維雅收下了那筆不算是屬於她的獎金,並且到聖洛斯所找到了旅館投宿幾夜


但是,這旅館有個奇怪的規定。


「凡是想要投宿者,必須彈奏月夜琴。」


一個魁梧的壯漢站在櫃檯擦著玻璃杯,左眼有一道猙獰的傷疤,看得令人觸目心驚,他的眼神
示意著放在一旁高椅上的琴,並且用不著痕跡的視線掃射過在場所有的人。


「呃.....月夜琴?」


希爾維雅微微地皺起眉,不解地瞄向了聖洛斯。


聖洛斯雙手環抱著胸,不以為然地瞥了老闆一眼,說道。「這是南大陸特有的樂器,月夜琴是
由三種弦製成的長琴,長約莫三十公分,寬大約十分分,聲音不錯聽哪,可惜的是不怎麼受人
歡迎。」


「唔.....你還真是熟悉哪。」


「以前在北大陸碰過這玩意兒,感覺還不錯玩啦,可是用起來很麻煩。」


聖洛斯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嘖了一聲。


「很麻煩?」她知道蒼空和聖洛斯是從北大陸來到南大陸的人,所以對北大陸應該也可以算是
熟悉,所以對於這件事情她沒有多問。


「月夜琴,琴如名稱一樣,是個在只能在滿月的夜晚彈奏的樂器,而且──」


聖洛斯的碧眸微微瞇起,口氣不怎麼好地說著。


希爾維雅嚥下一口唾液,靜待著聖洛斯的下一句話。


「這是個會招來魔獸的樂器,所以很少人使用這種樂器。」


希爾維雅不禁想發出悲鳴了。


不過,為什麼聖洛斯會碰這麼危險的樂器?照理來說,一般人應該是避而遠之才對,為什麼他
不僅知道,甚至還彈奏過──


霍地,希爾維雅的腦海中浮現了「夜獄」兩個字。


因為身處於那個組織,所以碰過嗎?


垂下了眸,將自己異樣的情緒隱藏起來,希爾維雅不著痕跡地睨著聖洛斯的臉,等待他走上前
接過放在高椅上的月夜琴。


沒想到,反倒是一旁的蒼空將背上的梅輕輕地放到了聖洛斯背上,並且面無表情地走向高椅,
伸手拿起了那把琴。


──由蒼空彈奏?


希爾維雅倒抽了一口氣,腦袋中飄蕩著漫無止盡的空白。


修長的手指中有幾個指節長了幾個硬繭撫上了那三條弦,毫無表情和波動的面孔只是靜靜地注
視著那把琴。


手指微微地抽動著,然後開始撥動著弦。


悠揚的樂聲飄進了所有人的耳裡,就連躺在聖洛斯背上的梅也揚起了唇,露出了笑,縱使她的
眸子還是緊閉著的,卻可以知曉她也聽見了這道美麗的樂聲。


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老闆面無表情地盯著聚精會神地彈奏月夜琴的蒼空,不著痕跡地揚起了唇


赫蘿瞇起了眼,並且站起了身,警戒性地弓起身子。


察覺到赫蘿的反應的希爾維雅聽見了異樣的腳步聲朝這裡逼近,而且不止一個,那種沉重的腳
步聲猶如某種龐大的生物般──


奪門而出,希爾維雅瞥見了街道兩旁有幾隻大大小小的魔獸和妖獸朝這裡奔了過來。


「這麼快就來了啊?」聖洛斯溫吞地走出了門,碧眸漫不經心地掃視過周圍逐漸增多的魔獸,
不以為然地聳聳肩。


「不處理好嗎?」希爾維雅的聲音混雜著一點擔心,因為她看得出聖洛斯毫無想要攻擊或防備
這群魔獸。


「沒問題的,因為有專人幫忙處理。」揚唇,聖洛斯背著梅,碧眸不著痕跡地朝旅館瞄去。


一點也無法理解聖洛斯所說的話的希爾維雅還注意到了一個疑點。


為什麼,沒有任何人出來查看?


明明就來了這麼多的魔獸,卻沒有半個居民跑出來大嚷,這是令希爾維雅感到困惑不已的事情


樂聲還在持續,而直到剛才都還待在旅管裡頭的老闆緩緩地走了出來,手上沒有拿任何的武器


他說的專人該不會是老闆吧?


愣住,希爾維雅一時之間有種摸不著頭緒的想法。


「別擔心,因為這間旅館的老闆啊──」聖洛斯把希爾維雅拉到旅館的牆邊,並且壓低了嗓音
,唇瓣緩緩地揚起。


「可是少見的縛咒師呢。」


伴隨著此話一出,老闆面無表情地抬起了手,對著那些滴著口水並且張牙舞爪的魔獸。


「集力之縛.破咒.天冰光繩。」


溢出嘴裡的,是毫無漣漪和起伏的冰冷話語。


從那隻碩大的手掌中所刻印的鮮紅法陣中所溢出一道道的環結,速度極快地竄入魔獸群,並且
肆無忌憚地橫行著。


還來不及了解發生了什麼事情的魔獸們因為這道環結的竄出而有些慌亂地想要閃避,卻反而撞
成了一團。


「縛身.滅!」


老闆瞇起了眼,不慌不忙地拋出了咒語。


環結竄上了魔獸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纏繞在牠們的雙腳雙手上,就連希爾維雅也不禁咋
了下舌。


那些環結究竟有多少啊......


緊接著,環結爆裂,明明看起來是不怎麼具有威脅力的的攻擊,卻將一群的魔獸在剎那間滅得
連一粒灰塵都不剩,不過顯然有控制過力量的魁梧男子瞇起了眼,注視著從半空落下的大大小
小的晶核。


「縛咒.....縛咒師是什麼?」


希爾維雅不禁喃喃自語地脫口而出,臉上帶著呆滯。


「早在很久以前就消失的一種種族,利用言語的力量束縛敵人,沒有借用諸神的力量,這就是
跟法師的不同。我沒想到在這裡居然可以遇到這個稀有的種族的後代呢。」


聖洛斯淡淡地笑著,然後朝旅館裡還在彈奏月夜琴的蒼空說道。「夠了,停止吧,蒼空!」


他控制過音量,才不會驚動背上的女孩。女孩沒有驚醒,只是靜靜地酣睡著,燦爛的笑容掛在
嘴邊,顯得格外天真可愛。


優雅的樂聲停止,接著是咚地一聲清脆聲響,顯然是某種重物放到了桌上,接著,從旅館敞開
的大門中,一抹黑影逆著月光走了出來。


「夠了嗎?」蒼空面無表情地注視著聖洛斯,不以為然地瞥了正在收拾地上的晶核的男子。


「夠了,你先背著梅上去吧。」聖洛斯揚唇,將背上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放到對方的背上。


蒼空瞇起了眸,點點頭,然後轉身步入旅館。


「那個......沒有問題嗎?」希爾維雅皺眉,輕聲詢問著身旁的聖洛斯。「晶核不是魔獸的心
臟嗎?若是那個沒有破壞掉,不是會.......」


明白希爾維雅意思的聖洛斯挑起了眉,尖耳無意識顫動了幾下,然後垂下。


「沒關係。」他聳聳肩。


「沒有身體,就算有再多的心臟也無法活動。」聖洛斯冷笑,不過他飛快地斂起了笑,接下去
說道。


「只不過,那些晶核仍舊是有生命的個體,若是將它們裝在於無生命的物體上,也是可以活動
的。」


聖洛斯挑挑眉,不以為然地說道。


「唔?那麼老闆撿那些晶核是要.......」希爾維雅蹙眉,不解地拋出了未完的字句。


「賣錢吧?還蠻多非法的法師喜歡收集這種東西做實驗的。」聖洛斯不以為然地攤開手,然後
轉身準備走入旅館。「該睡了,希爾維雅,很晚了哪!」


語畢,那抹身影步入了旅館中,並且隱沒在略微昏暗的燈光中。


「喔。」希爾維雅應了聲,並且認真地注視著彎腰並且拾起蒼白色的晶核的魁梧男子。


不,或許是說,她並不是在注意他,而是他手中的晶核。


蒼白得宛如毫無血色般,幾近透徹的晶核在月光下顯得閃閃發亮,希爾維雅也沒錯看了晶核之
中有個紫紅色的光點在微微發亮著。


「......怎麼了,妳想要這個嗎?」注意到希爾維雅的視線,男子抬起了頭,面無表情地揚高
了手中的晶核,問道。


「嗄?」被突如其來的問句嚇得移開了視線的希爾維雅有些慌亂地看著男子。「不.....我、我
沒有特別想要......」


然而,男子卻是緩緩地瞇起了那暗黃色的瞳子,將手中的蒼白色晶核丟向希爾維雅。


驚呼一聲,希爾維雅連忙接住那脆弱得宛如一摔就會破碎的晶核,驚訝地看著男子。


「拿去吧,也請妳幫我跟妳的同伴道謝,我已經好久沒有聽見如此美麗的琴聲了。」


若有似無地,希爾維雅似乎看見了男子揚起了唇,真心地露出了溫暖的微笑。


但是,那表情只是在男子臉上一閃而過,馬上就被面無表情給取代住,速度快得令希爾維雅錯
愕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不過她仍舊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緊握住手中的晶核,希爾維雅一個旋身,走入了旅館準備就
寢。


男子再度拾起最後一個蒼藍色的晶核,並且放入手中的布袋後,也走進了旅館。


夜,再度歸回了寧靜。


然而,這股寧靜卻在幾分鐘後被人徹底打碎。


天空飄下了細雪,明明已經逼近夏至的春季了,卻飄下了詭異的細雪,令人為之一顫。從街角
旁,有抹嬌小的人影走了出來,踏在落下的細雪上。


一頭鮮豔得好似鮮血般的紅髮,宛若猛獸般的琥珀色眼珠正靜靜地注視著希爾維雅一群人所住
宿的旅館,她的雙手套著一雙過大的皮手套。


「什麼啊.....我來得太早了一點嗎?」女孩仰起了臉,輕聲細語地拋出了字句,在冰冷的空氣
中落下。


「算了,明天再來好了。」一個人喃喃自語著,女孩猛然地轉過身,那雙尺寸過大的皮手套也
隨之從纖瘦的手滑落,掉在她的腳邊。


在月光的照耀下,女孩的手背上的數字,像是要螫傷人的眼般,鮮紅得宛如血液流出來般。


「91」就這麼靜靜地烙在女孩的雙手手背上。


「啊啊,手套掉了。」女孩皺眉,彎腰拾起那雙皮手套。「改天請蓋緋爾特在幫我做一雙手套
好了......戴洛斯的手套太大了呢。」


重新套上手套,女孩撥了撥落在肩頭上的細雪,冷不防地出聲。「怎麼?找我有事嗎?」


而她的身後,正站著一名黑髮碧瞳的高挑女子。


女子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女孩,沒有應答。


「這麼特地出來找我,不會是要找我打架吧?這樣做,可能驚動到旅館裡頭的人哦,妖魔小姐
......啊,或許,妳連妖魔都算不上了哪?」


女孩轉過身,咯咯地笑著,勾起的唇瓣顯得格外鮮紅。


「.......不會的。」忽地,女子出了聲,並且抬起了頭,毫無表情的面孔過度冷漠地注視著女
孩。


「我設下了結界,裡頭的人既聽不到聲音,也看不到我們,就算想突破結界,也不可能。」


女子給了個肯定的答案,冰冷的聲音清澈得毫無機質,也或許可以說那嗓音缺乏了人應該有的
情感和情緒。


「哎哎,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嗎?也是,我聽戴洛斯說過了,妳似乎挺喜歡我們的目標嘛,為了
她,什麼事情都辦得到是嗎?」


女孩踢著積雪,琥珀色的眼珠中閃爍著沉靜以及狂妄,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在她的眼瞳中閃過


「......因為妳的目標,是我的主人,所以妳,會造成阻礙,必須消滅。」


塞菲洛絲輕聲細語地丟了字句,緩緩地抬起了手。


「破滅.狩.使妖之物.現行吧,鵺星!」


伴隨著字句的產生,一抹黑影飛快地閃過女孩的眼角,女孩戒備似地微彎了膝蓋,眼神銳利地
掃視過周圍。


她完全沒有感覺到有任何活物接近她們。


那麼,若不是活物的話呢?


猛然地抬起頭,女孩的視線被緊緊地鎖在一抹黑影上,黑影正站在塞菲洛絲所抬起的手上,漆
黑得宛如夜空般的毛髮,以及那雙不同色澤的眼珠。


那是一隻烏鴉,但是跟正常的烏鴉還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右眼是暗灰色的,左眼則是淡藍色的,但是那眼珠的眼色淺到幾乎要令人覺得那是蒼白色的瞳
色。


怔住,女孩不禁揚起了唇角,大笑著。「怎麼?一隻烏鴉究竟能做些什麼呢?還是說這隻烏鴉
就是妳的使役?」


冷笑著,琥珀色的眼珠帶有嘲笑意味地看著塞菲洛絲。「別傻了,這種使役根本派不上用場,
只是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而已。」


塞菲洛絲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她,完全沒有被女孩的話所激怒,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待她說完後
,塞菲洛絲抬起了頭,而站在手臂上的烏鴉也像是知曉主人的心意般,拍翅飛起,發出了高亢
的叫聲。


「牠不是攻擊妳的,而是要跟蹤妳的。」塞菲洛絲冰冷的嗓音緩緩地溢出。


錯愕,女孩連忙抬頭鎖定住那隻烏鴉,啐聲。


女孩飛快地轉過身,拔足狂奔,以不符合小孩子的速度飛快地消失在塞菲洛絲的眼前,而拍翅
飛在半空的黑鴉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根漆黑的羽毛落在女子的腳邊。


「若是知道了『夜獄』在哪,一切都結束了。」塞菲洛絲垂下了眸,輕描淡寫地說道。


是的,打從一開始,她的目的就只有這個,她知道,那名女孩一定也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所
以才會那麼快就撤退離開。


現在,就等待那隻黑鴉歸來了。


眨眼間,那抹人影在剎那褪成了嬌小的身軀,名為赫蘿的黑狐席地而坐,仰起臉看著那不斷飄
下的細雪。


縱使已經快要逼近夏至了,這不符季節的白雪仍舊是倔強地緩緩飄下,不肯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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