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顆頭顱冒了出來。


「傑姆!?」


費登驚訝地指著他,連手指都在顫抖著。


「我在這,不要用手指著我啦,費登。」


黑髮紫瞳的男子回答道。


他現在是處於倒立著的狀態,因為他坐在上面,所以將頭伸了下來。


「傑姆,吾應該叫汝要好好待在馬車內的才對。」


羅賽費斯.傑克冷淡開口,銀瞳有著不可違抗的氣勢。


「對不起,可是我比較喜歡待在上面呼吸新鮮空氣嘛。」


忍不住抱怨的傑姆.連卡斯嘟起嘴,說道。


「進去。」


羅賽費斯無視當事人,冷淡地下達了指令。


「怯。早知道就不要回答你了,都是費登害的。」


「咦?是我嗎!?」費登驚訝地看著希爾維雅及傑姆。


「不是你的錯,別在意。」


希爾維雅拍拍他的肩,邁開腳步,打算走進馬車內部。


忽地,有種不祥預感重擊了希爾維雅的腦部,心臟猛然一縮。


「有人。」


希爾維雅的話語使得費登及傑姆感到訝異,他們不約而同地到處張望著。


「沒有人啊。」傑姆一臉詫異地看著已經抽出長劍的希爾維雅。


「不對,她說得沒錯,吾等已經被包圍了。」


羅賽費斯.傑克將背上的黑色長槍拿起,做好備戰狀態。


「通知馬車內部的人,做好戰鬥的準備。」


費登隨即點點頭,立刻奔了進去。而傑姆則是躍下馬車,手上的劍握得緊緊的,看起來勢蓄待
發。


「汝不應該戰鬥的,進去裡面待著比較好。」


羅賽費斯面無表情地說道。


「為什麼?因為我是女人,別開玩笑了。」


希爾維雅的嘴角上揚著,隨風飄逸的斗篷緩緩地擺動著。


「我應該戰鬥嗎?」


聖洛斯不知何時站在希爾維雅的身後,還一臉詫異地看著她。


「汝該不會是法師吧?」


「是啊,血痕傭兵團最不會收留的第一名,法師。」


聖洛斯吹個口哨,說道。


「那麼汝待在馬車吧,另一個人打算戰鬥嗎?」


羅賽費斯面無表情地問道。


「他一定會戰鬥的。」


聖洛斯與希爾維雅異口同聲地回答,而蒼空緩緩地從馬車內走出,還不忘瞥了他們一眼,因為
他似乎好像有聽到有關自己的事。


「哎哎,沒想到才剛睡醒就要做這種事,真是麻煩透頂。」


凱特萊不愉快地啐了一聲,似乎很討厭這種時間被外人打擾。


手上的銀弓以及背上箭矢,都代表他已經準備好了。


「有幾個人?」奈爾修拿著長槍,露出淡笑問道。


「十個....不對,大概有二十幾個。」希爾維雅若有所思地注意著周圍的動向。


風有所改變,在夜色中隱約有幾個人在動作著,可以確定不是暗殺者和刺客,因為對方的動作
破綻百出。


「哇哇,被好多人包圍啊!」費登故作驚訝地說道。


「你打算參一腳嗎,費登?」奈爾修有些疑惑地望向拿起巨劍的費登.賈斯特。


「嗯嗯,太久沒運動了,骨頭會生鏽的啦──」


「到時候就不要被打慘了你,費登。」凱特萊冷嘲熱諷地說道。


忽地,從周圍的草叢中竄出幾道黑影,黑影的動作很快,但是破綻也很大。


希爾維雅轉個身,俐落地閃過向她刺來的短刀,手上的黑劍一轉,朝他的手一揮。


「哦哦,我太小看妳了,希爾維雅。」


費登一臉驚訝地說道,其中興奮的成分居多。


「招惹到希爾維雅,包準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聖洛斯的語氣加重,一臉認真地說道。


「你等著被我收拾吧,聖洛斯。」


斗篷下的臉蛋燦爛無比,讓人差點睜不開眼睛。


「啊啊,費登,注意後面!」


對付奈爾修的兩人中,有一人跑去對付紅髮少年。


「突襲可不是男子漢的做法呢,真是的。」


巨劍一揮,鮮血的血液噴洩出來,但是很快就停了,很顯然地,紅髮少年有放水,他只是讓對
方無法動彈罷了。


「小子,你不錯唷。」


凱特萊與蒼空背對背作戰,將自己的背後交給別人來應付,也證明他是如此地信任對方。


原本以為弓箭射出的速度並不會很快,但是凱特萊卻打破了,發射出的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
速度命中對方,幾乎是一擊就可以使對方倒地不起,缺點就是無法連續地射擊,所以背後交給
別人,自己專心應付前方的敵人,這點對他實在是很有利。


蒼空沒有答話,只是迅速地抽出腰間上的兩把鎗,雙鎗在蒼空的雙手下操縱自如,好似有了生
命一般,速度與命中率幾乎是難以想像的好。


「解決了,七個而已啊。」


攻擊凱特萊與蒼空的人數總共七人,其他的人似乎都為了應付其他成員,而沒有過來幫忙。


「解決了。」


奈爾修瞥了一眼死於他的長槍之下的人,人數總共五人。


「這些人還挺過份的,都一直攻擊我的衣服,幸好只有一點點破掉。」


傑姆戳了戳已經倒在地上的不速之客,望著有些破爛的布衣說道。


死於傑姆的刀下的人,總共四人。


「哎哎哎,什麼人不好找,偏偏找上我們血痕傭兵團,他們不會是瞎了吧?」


費登將巨劍往背上一扛,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屍體。


攻擊費登之人,總共四人。


「欸欸,團長,你們好了嗎.....」


費登往羅賽費斯及希爾維雅的方向望去,眼眸不禁一怔。


站立於血泊以及屍體之中的兩人,屍體的人數少說也有十幾個人,光是他們兩個就面對了這麼
多的敵人,使得費登感到十分地訝異。


「終於結束了。」


她有些疲憊地望了血痕傭兵團團長一眼。


「不愧是傭兵團團長啊,實力果然不同凡響呢。」


希爾維雅伸個懶腰,將披掛於身上的斗篷拿下來,斗篷上沾染了不少的血液,發出刺鼻的血腥
味,看來這個得重買一件或好好洗一洗了。


「.....汝是誰?」


好半晌不出聲的羅賽費斯終於開了口,但第一句話就令人感到訝異。


「我嗎?我是很普通的人類而已。」


希爾維雅不以為然地回答道。


「一個人類女性擁有的力量不該如此地強大。」


「那是你的偏見,誰說女性就一定得待在家裡煮飯洗衣服?不過.....如果我父母在的話,說不
定我真的會當個有家室的人吧?」


希爾維雅的眼眸在剎那間閃過一絲迷茫無助,不過僅是那瞬間而已。


「或許,人類女性不應該如此地強大,不應該戰鬥,不過,我的情況不同,我有需要保護的人
。」


毫不遲疑,幾乎是完全地脫口而出,希爾維雅瞥了羅賽費斯一眼,露出燦爛的笑容,笑容裡充
滿著她的決心。


「是嗎?或許吾太過小看於汝了,汝之名是?」


「吾乃希爾維雅.德.藍斯洛。」


模仿羅賽費斯的語調以及詞彙,希爾維雅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


「吾明白了。」


「團長團長!你太強了,這是怎麼解決的啊?跟我們一樣的時間耶!」


費登一臉驚訝地跑過來,緊抓著羅賽費斯的手問道。


「不是吾,是她。」


羅賽費斯.傑克很乾脆地讓功,指著一旁正在擦拭劍上之血的希爾維雅。


「咦!!」


費登露出一臉震驚,毫不隱瞞地表現出他的驚訝。


發出疑惑的悶哼之人不只費登,還有奈爾修與傑姆。


「真厲害啊.....」


奈爾修忍不住感嘆道。


「我倒覺得有點可怕耶。」傑姆拉了拉他的衣角,吞了口唾液說道。


忽地,一個黑影從旁邊的草叢竄出,選擇攻擊距離他最近的希爾維雅。速度快得令其他人以為
只是錯覺,只有羅賽費斯看得到他的動作,但是以他現在的距離及速度,來不及了。


「有事嗎,從剛剛就一直躲在暗處偷看的傢伙?」


長劍的速度比他更快,抵落在黑影的眼前,因為這個動作使得黑影鶱地停住了動作,劍尖正好
抵在他的鼻尖前,汗珠緩緩地從他的額間滑落,手上的短刀也應聲落地。


原本打算將長劍洗一洗的希爾維雅忽地注意到草叢中似乎有人在動,因為動作很小又很仔細,
讓人以為只是動物跑過或風吹拂過罷了。


「看來找到一個能問話的人了......你們怎麼了?」


希爾維雅回過頭時,發現大家都處於目瞪口呆的狀態,除了羅賽費斯及蒼空。

 

「為什麼攻擊吾等?」負責問話的羅賽費斯眼眸中透露出冷冽,這個問話者的身分應該是最適
合他的。


男子擁有一頭碧綠色的頭髮,淺綠色的眼珠,他的雙手及雙腳都被繩子綁得緊緊的,所以絕對
無法逃脫。


血痕傭兵團及聖洛斯的聚集在羅賽費斯及襲擊者的身邊,希爾維雅則是坐在距離大家比較遠的
角落,而梅坐在她的大腿上,吃著她的糖果,至於蒼空則是待在外邊,注意情況。


「.......」


而被問話者沉默不語,眼神反而瞄向了希爾維雅大腿上的梅。

 

「若是你敢對梅動手,我會當場讓你人頭落地哦,我是認真的。」


男子猛然地抬起頭,淺綠色的眼眸對上了希爾維雅的藍眸,藍眸帶著冷冽的殺氣,嘴邊掛著毫
無笑意的笑容,令人感到懼怕。


「我勸你別急著找棺材啊,再怎麼樣都別惹上希爾維雅。」聖洛斯好心提醒道。


「姊姊、姊姊,什麼是人頭落地啊?」梅拉著希爾維雅的衣角,天真地問道。


「.....改天可以叫聖洛斯表演給妳看喔。」希爾維雅露出淡笑,認真地回答道。


「咦!」再度傳來聖洛斯的哀嚎聲。


「可以看出她是如此地重視那女孩。」羅賽費斯斂下眸,說道。


「可是希爾維雅跟那女孩長得一點也不像耶。」


傑姆嘟起嘴,無意間地說出。


「啊啊,這點我也很同意。」聖洛斯皺起眉,附和傑姆的話。


「.....梅,妳先去找蒼空玩吧。」


希爾維雅將梅放下,梅天真地點頭,露出一臉燦爛地笑容奔向外頭。


「......我和梅並不是姊妹,毫無血緣關係。」


希爾維雅沉默半晌,才抬起頭,藍眸閃動著異樣情緒。


「啊?」


聖洛斯發出疑惑的悶哼,像是沒聽清楚似地望著希爾維雅,他深刻地認為他是聽錯了。


「咦咦!!!」


大家有致一同地反應過來,發出驚訝的喊叫。在場除了凱特萊和羅賽費斯還有碧綠髮色的男子
比較冷靜以外,其他人都處於激動的狀態。


連向來冷靜、沉默寡言的羅賽費斯的臉上都有一絲愕然,像是有些疑惑,不過訝異的成分居多


「怎麼了嗎?」


反倒是當事者一臉訝異地望著各位,像是不了解他們情緒激動何在。


「妳.....和梅沒有血緣關係?」


聖洛斯過了好半晌才尋回發聲能力,他吞了口唾液,像是以為自己聽錯了再度重複一次問句。


「是啊。」希爾維雅皺起眉,回答道。


「........」


全場一致的靜默。


「呃呃.....你們那是什麼表情啊,費登,不要用那種哀怨的眼神看我。」


希爾維雅皺起眉,表情僵硬地說道。


「那妳們是怎麼認識的?」


在場最冷靜的羅賽費斯問道,他從頭到尾只有方才的那一絲愕然,表情很快就重整好了。


「.........」


希爾維雅的表情在剎那間僵住,她像是想開口,卻又閉上了嘴。


「沒.....」


正打算說出「沒什麼」的希爾維雅被一個稚幼的聲音打斷。


「姊姊、姊姊,糖果吃完了。」


梅朝她跑了過來,一手抓著她的衣角說道。


而全場的目光便集中在梅的身上。一頭乾淨的白髮,清澈的灰眸,略微消瘦的身材,白髮灰眸
的小女孩長得很可愛,但看起來卻有一點過瘦,但基本上還沒有到面黃肌瘦或骨瘦如柴的地步


「吃完了?蒼空那裡沒有糖果嗎?」


希爾維雅略為驚訝地看著梅,皺起眉頭問道。


而換來的回答則是梅的點頭,希爾維雅站起身,走向原本放行李的地方。


「不可以吃太多喔,會蛀牙。」


希爾維雅掏出一袋糖果,仔細地叮嚀著梅,她露出十分燦爛的笑容,這也是聖洛斯第二次看到
她這個笑容。


每個人的心彷彿漏跳一拍,像是被突如其來的笑容給嚇到了。


「好!」梅舉起手,認真地回答道。


直到梅走了出去,才回到剛剛的話題。


「我們剛剛講到哪裡了?」希爾維雅問道。


「我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妳啊,希爾維雅。」


聖洛斯一臉悲哀地看著希爾維雅。


「那還真是抱歉啊。」


原因未明的道歉從希爾維雅的口中發出,她露出無奈一笑,起身走出馬車。還不忘說了一句:


「記得必須先問完話再放鬆啊。」

 

「你打掃得還真乾淨啊,蒼空。」


忍不住嘆息的希爾維雅張望著馬車四周,原本遍地滿佈的屍塊全都消失了,連地上的血跡都變
淡了,只有微微的血腥味還飄蕩於空氣中。


「.....」


蒼空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吃著梅分給他的糖果。


他聽到了,聽到剛剛眾人的對話。聲音雖然沒有很大聲,但憑著絕佳的聽力,他聽得一清二楚
,一字不漏。而處於開心狀態的梅似乎沒有太在意大人們在講的話,只是很天真爛漫地笑著。


「.......」


被徹底地挖掘出了,


五年前的回憶及撿到梅並收留她的記憶都被徹底挖掘出了。


橘紅色的火燄,猶如吞噬一切的巨獸,令人感到害怕,但是她的父母並不是死於大火,那不是
意外,是被殺了才對。


撿到梅的時候──


頭一陣劇痛,但希爾維雅像是沒有感覺到痛一般,凝望著月亮,月亮正呈現彎月形的,現在應
該是新月吧?


她的腳踩在草地上,風迎面吹來,從微風變成了略為劇烈的狂風,斗篷緩緩地從頭頂上滑落,
但希爾維雅卻沒有像平常一樣將斗篷拉起,劇烈的疼痛還回蕩於腦袋中。


她似乎處於了發呆的狀態,在沉思什麼,但是眼神卻又在漫無目的的飄移著。


撿到梅的時候──


腦袋一陣轟隆,頭又更加地疼痛,好似有人重擊腦部般地劇痛。


蒼空的眼眸忽地睜大,自始至終都處於顏面神經失調的他,毫不掩飾的愕然掛於他的臉上。


她哭了。


望著月光的藍眸緩緩地流下淚珠,並沒有像那種大哭一般地猛然落下,而是毫無預警地流出,
連本人都沒有感覺到她哭了。


淚珠好似斷了線的珍珠,滑落於臉龐,然後墜下草地。


「怎麼回事?」


從馬車裡走出的羅賽費斯正好瞥見這一幕,他用眼神詢問著蒼空,畢竟他是這裡的當事人。


蒼空只是一昧的搖頭,原本的愕然已經消失了。


「梅......梅......」


她的嘴角扯動出幾個字,卻令人感到如此的哀傷。她的呢喃在場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除了梅
以外。


而剛從馬車步出的聖洛斯頓時僵住了腳,他真是恨透了這時他的聽力如此的好。


「姊姊,不可以哭哭喔,因為....我們說好要互相支持了對吧?要相信梅喔。」


梅並沒有聽到希爾維雅呼喚的名字,但是她卻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痛,她望著希爾維雅的臉龐
,拉住她的衣角,略為天真稚氣的聲線傳入了她的耳裡。


「梅......」


她輕輕地蹲下身,雙手緩緩地抱住梅嬌小的身軀,頭顱埋進了她纖弱的肩膀內,肩膀抖動著。


「姊姊不可以哭哦,梅都沒有哭了,姊姊也要變得很堅強呢。」


梅猶如小大人一般地拍了拍希爾維雅的肩膀,輕輕地撫摸著她灰色的長髮。


「.......」


細小的聲音只有梅聽得到,那是屬於希爾維雅的聲音。


「大哥哥們。」


忽地,梅轉過頭,對著後面三人說道。


「姊姊說──」


「『偷看別人有這麼好玩嗎?各位。』」


希爾維雅抬起頭,望著待在馬車旁的三人,但實際上偷聽的人還包括了馬車內的奈爾修和費登
以及傑姆。


希爾維雅的嘴角邊掛著笑容,卻令聖洛斯感到退避三舍,他吞了口唾液,往後退了幾步。


「我們進去吃糖果,等等再多收拾幾個屍體吧。」


希爾維雅抱起梅,說著不應該對小孩說的話,接著踏上馬車,走進有些陰暗的內部。


「好!」梅似懂非懂地回答道。


「她想收拾的屍體該不會是我們吧?」


聖洛斯一臉悲哀地望著掃射過全場偷聽的人。


「哎,我們看得到明天的太陽嗎?」費登抓了抓頭,表情有些僵硬地問道。


「都是費登說要偷看的,所以屍體代表就是費登!」


傑姆自顧自地選出代表人選。


「好了吧?當心我們會一塊被活埋。」奈爾修十分後悔被費登及傑姆慫恿來偷聽。


所幸待在車內的凱特萊一口回絕了這種偷偷摸摸的做法,所以待在馬車內睡覺。


「汝的糖果應該會被沒收喔,蒼空。」


好半晌,羅賽費斯才開了口,


他聽聖洛斯說過蒼空喜歡吃甜的。


「.......」


蒼空面無表情地回望著他,可是眉頭卻微微地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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